“他……”

“顾清汐,你够了!”

顾清汐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人喝断了。

她回头看过去,是秦衡的伯伯,在秦家最是年长。

“你公公说话,有你顶嘴的份儿吗?我忍你很久了,说一句还十句,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的?”他摆着一副长辈的样子训斥着。

顾清汐:……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倒是有七八只手按住了她。

周围就是一群婆婆妈妈的劝告声。

“好了,好了,清汐,少说两句吧。”

“今天好歹是你婆婆的生日,在闹下去就难看了,你给你公公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好吧?”

“哎呀,到底是一家人吗?这么针尖对麦芒有意思吗?咱们是女人,总该我们先低头的。”

“就是嘛,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男人嘛,哪有不在外头偷腥的,只要他肯回家,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由他去呗。

只要你不让位,外头那个又能怎么样呢?”

“对啊,女人嘛,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其实,你看秦衡对你还是挺不错的,至少钱是仅着你花的,你看你,三天两头,又是首饰,又是包的,不知道外头多少女人羡慕着呢。”

“你想想,你门还能离婚不成?现在闹僵了,以后吃亏的不还是你?”

…………

周围声音嗡嗡的,吵得人耳朵都痛了。

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的确很难保持清醒的理智。

顾清汐抬起头来,往秦衡的方向看过去。

他就坐在那里,沉默地看向这边。

他是真的厉害啊,全程一句话不说,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

软硬兼施,轮番的口水阵,最关键的就是这些劝说你的女人,她们是真的对自己的这套说辞相信不已。

人被拖到一个大环境里,很难不被同化的。

稍微定力差点儿,也就扛不住了。

他拉她回来,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局面了吧。

顾清汐嘛,有勇无谋。

谷家的小公主,是养废了。

外表看起来无比光鲜,性格凶悍强势,实则脑子空空如也,任人拿捏。

然而此刻,顾清汐却是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谁说就不能离婚了?”

一句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让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亲戚们彻底住了嘴。

她刚刚……说了什么?

“现在的哪条法律规定了不能离婚吗?”

她好像害怕众人听不懂,又重复了一遍。

“顾清汐,你……你……”

有人张了张口,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可是顾清汐啊!

是爱秦衡爱到骨子里的顾清汐。

想当初,她最高傲,最不可一世的时候,在这里受了多少委屈,遭了不少不公,也得把不甘吞回去,下次再见的时候,姿态只会更低。

笑嘻嘻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脸没皮的样子都不像是一个大小姐。

那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想到,“离婚”两个字会主动从顾清汐的嘴里提出来?

不光是提,她还从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离婚协议”四个字醒目也扎眼。

坐在她对面的秦衡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顾清汐,你跟我来真的?”

“怎么会不来真的呢?秦衡。”

顾清汐看着她,冷静、平和,再不似从前那样歇斯底里、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对你一向都很认真,你不知道吗?

所以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我心里一直记着。

这些天,就算是在外地拍戏,我也找人拟好了离婚协议,只是一直还没有时间找你签字。

正好,今天是个好时机,亲戚们都在呢,就请他们做个见证吧。”

呵呵,的确是个好时机。

他是打算用这场饭局扳回局面,她想的却是结束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秦衡站起身来,目光近乎逼视这顾清汐。

他一抬头“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也正好,将那一纸离婚协议拍在了掌下。

“你知道离婚后的后果是什么吗?家里的财产都是我挣的,你一分都不要想带走。”

整个会客厅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几乎连呼吸都是凝着气的。

秦家人以前看不上顾清汐,笑她傻,笑她得不到自己男人的心,可怜又可悲,笑她任人挫折,却又拿不起、放不下,像一个笑话……

他们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似的。

静默地像是在等她宣告什么。

却见她微微侧头,那嫣然红唇一笑笑得轻蔑,又美得倦懒。

她说:“你放心,不该我得的东西我不想,你秦家的那三瓜两枣,我看不上,离婚协议上的东西,都是律师认证了的,都是合法的。”

她可不是要钱。

她要的是这些人付出代价。

一条人命,他们都是推手……

离婚,只是开始……

顾清汐说完,拿着手上的包就出去了。

刚才不让二姑碰的包,真的是好看得很啊,金贵的小羊皮,配着她修长的手指,贴着那一条丝绸长裙,搭上那高跟鞋踩在地上“嘀嘀嗒嗒”如律动的声音。

果真是大小姐。

头发丝儿都是高贵的。

忽然有一刻,给人一种错觉。

她光芒万丈,秦衡是配不上的。

秦衡看着她的背影,错愕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久,才回过神来,急匆匆追了出去。

安溪别墅是在郊区,很不好打车。

秦衡追出去的时候,顾清汐刚好在路边等车。

“顾清汐,你疯了吧?”秦衡上前一把扯过她:“今天是妈的生日,你非要弄得这么难堪,有意思吗?”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反正都是要提出来的,什么时候不都是一样的?”

秦衡盯着她一双目光,像是要将她看透似的。

她抬眸与他对视。

“你来真的?”

顾清汐忽然笑了一声:“秦衡,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问我这个问题,不会觉得很没意思吗?”

认不认真,他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不过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早就慌了,否则不至于用自己全家人来做这一个局,逼顾清汐低头。

可是他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片刻,秦衡像泄了气一样。

“顾清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下。”

“是该好好谈一下。”

顾清汐的目光一瞥,看向了道路的另一边,嘴畔勾起了一抹笑容:“不过,还是和我的律师谈吧。”

说完,一辆粉色的卡宴停在了面前。

顾清汐拉开车门,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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