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见徐初盈先是怔怔的,随即神色变幻莫定,变得有几分难看起来,便忍不住心疼,忙扶住她柔声安慰道:“无妨!无妨的!王爷走了便走了!王妃您的厨艺这么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初盈知道苏嬷嬷误会了,也没有解释。

这一夜,徐初盈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心里装着这事儿,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能踏实就怪了!

高晏同样也睡得很不踏实。

躺在床榻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没来由的浮现那个女人的容颜,那般恬淡的神情,以及那双滢滢温柔的眸子,挥之不去,令他恼火不已。

他想,必定是那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他,所以他才会这般!

次日,高晏没有上马车,而是改骑了马。

徐初盈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豪华马车中,简直如坐针毡,总有种鸠占鹊巢的不自在。

只遥遥的看到了背影,修长的身姿挺坐在通体玄黑无一丝杂质如一匹黑缎子似的高大黑色骏马身上,玉冠束发,形容清朗,月白银边的披风被风吹得鼓掌起来,黑白是那样的分明,分明得有些冷清。

徐初盈有些无力的往靠坐上靠了靠,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啊!

徐初盈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破罐子破摔:由着他去吧!

直到这天早晨出发前,徐初盈听到几名军士极愉快的议论:今日下午,便能到达燕城了!

徐初盈当时心中就是一跳,忐忑了一路,在中午用餐小做休憩的时候,终于硬着头皮命苏嬷嬷去请燕王来车中一叙,说是“有极要紧的事情同他商量。”

苏嬷嬷露出一副“早该如此!”的神情,对王妃的关切大大超过了对王爷的恐惧,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并且很快就将燕王请了过来,获得银屏崇拜无比的眼神追随。

凤眸冷清,长眉入鬓,气质清贵又清冷的高晏神色淡淡,施施然上了马车。

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优雅、从容令徐初盈微微有些失神,慌忙站了起来,屈膝福身:“臣妾见过王爷!”

高晏淡淡“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到主位上,优雅落座,挑了徐初盈一眼,不紧不慢道:“王妃说有极要紧的事情同本王商量,不知是何事啊?”

他这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倒令得徐初盈有片刻的滞怔。

旋即很快便回过神来,定定神,眸光平而柔和的看向高晏,点点头道:“是,臣妾无意中听得军士们议论,说是下午申时左右便能到达燕城?”

他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

徐初盈见他没有半点儿接茬的意思,也就不再犹疑委婉了,便道:“臣妾今日,想跟王爷说几句心里话。臣妾与王爷成亲那夜王爷所言,臣妾绝不敢忘!此次到了燕王府,臣妾不会插手任何事务,更不会算计图谋什么,只是——”

“纵然臣妾无心图谋算计,仅凭臣妾坐在燕王妃这个位置上,只怕也已经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了。为了避免诸多麻烦,让王爷和臣妾都省心,臣妾初入燕地,还请王爷在人前待臣妾敬重三四分,好歹,也让那些企图算计臣妾的人有个顾忌……不知王爷——可能答应臣妾?”

高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瞧了徐初盈一眼,道:“王妃说,让本王和王妃都省心、避免诸多麻烦?可本王只听到对王妃有好处,对本王——不知本王省什么心、避免什么麻烦呢?换句话说,本王能有什么好处!”

那最后一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尾音略重,带着些许慵懒的意味,就好像在说:你当我傻呢!

徐初盈却是面不改色,更无半分心虚或者羞窘,仍眸光柔和的看着高晏,语气却是笃定:“王爷总不希望再娶一位王妃吧?臣妾若是死了,朝廷肯定还会给王爷赐婚!像臣妾这么合适的王妃,只怕不会太多吧!”

且不知为何,听到她张口就说死,高晏的心突的一跳,竟生出几分恼怒,面色微沉,冷笑道:“王妃不嫌杞人忧天了吗?在本王的地盘上,本王要谁活谁就活,要谁死谁就死!本王若不想谁死,便是她想死也死不了!”

徐初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又惹怒了他,心下微微有些没底起来,低垂着眉目,轻柔的道:“臣妾,素来谨小慎微习惯了,或许,真是杞人忧天了吧!王爷既这么说,臣妾也放心了!若有言辞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高晏没有说话,马车中一时寂静无声。

半响,方听到高晏冷冰冰道:“谨小慎微不是什么坏毛病,可若是太过了,对你自个没有什么好处!放心!”

说毕,一撩袍子起身便下车了去。

徐初盈动了动唇,站了起来无声相送,到底什么也没有再说。

他说的“放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他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放心?

徐初盈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能把话说清楚吗!

再次启程上路,渐渐感觉困倦,徐初盈往靠坐一靠,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外头起了一阵骚动喧嚣,还有极庄重而节奏明快的鼓乐声。

徐初盈忙打起精神坐好,很快,就要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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