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有些离谱了吧。

“我没将那戏里的人认作是王妃,只是单纯地为这戏里的苏乔心中无限感慨罢了。”

苏乔盯了周一一会儿,又扫了一圈西楼中看戏的众人。

也许大家都知道这场戏并不是真的,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真情实感地投入进去。

如果……

苏乔不由转向台上。

伶人相携着鞠躬退场,她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台上,心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抬手扯了扯周一的衣袖。

“这西楼的老板你认识吗?”

周一有些不明所以,“王妃要做什么?”

苏乔唇角微勾,眼尾上扬,“卖戏折子。”

苏乔捡了一个橘子慢悠悠剥了起来,莹润白皙的手指与金黄色的橘子相得益彰。

她吩咐了周一去准备笔墨。

好在这附近出了门就有一家卖笔墨的铺子,所以周一没多久就回来了。

苏乔塞进去一瓣金桔,脑中思索一番,执笔写下一个新的戏折子。

这场戏的大致剧情是这样的。

苏佩有一个暗中隐藏的仇家,小苏乔无意中得知那个仇家想要伤害自己的父亲,小苏乔想要告诉苏佩,但却被那仇家威胁,年幼的小苏乔被唬住了,内心十分煎熬,想要告诉苏佩真相,但是又害怕真相说出后的结果是自己,是苏佩所无法承受的。

在这样内心煎熬的重压之下,小苏乔像是被割裂了人格,既害怕亲近苏佩又渴望亲近苏佩。

但是,那仇家并没有因为她的退步就放过她。

于是那场诬陷开始了,仇家部署了一切要小苏乔的命。

这样他的秘密就能永远被埋藏在幽冥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小苏乔竟然没有死,她被逐出苏家族谱,被丢到庄子上,她在那里日日夜夜的思念着苏家夫妇。

也受着非人的折磨。

然而有一天小苏乔生了一场大病,病得险些没了性命,醒来之后的她忘却了曾经对苏家夫妇的孺慕之情,她心下生了怨怼,只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随后便是上金銮殿,殿前对峙,小苏乔舌灿莲花,说得苏佩哑口无言。

可对方还是不相信她的字字句句,只坚定她不安好心,刻意诋毁,从中挑拨。

到此,戏中的苏乔彻底与苏家决裂。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苏乔放下笔,示意周一过来看。

匆匆将剧情扫了一遍,周一惊讶地看着苏乔。

“王妃,没想到,你还会写戏折子呢。”

他一手抚着下巴的胡须仔细琢磨着苏乔的剧情。

“这戏中的苏乔越发可怜了,只是不知道那仇家是谁?也忒不是人了,居然连着这么小的孩子也要算计。”

“不知道。”苏乔指尖轻轻点着宣纸边的桌面。

“这只是我根据现有的情况随意臆想出来的,以求让整个剧情更加圆润贯通,但还是有些许不合时宜的地方,例说这里。”

苏乔的指腹按在威胁两字上。

“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会让小苏乔选择缄口不言?”

“对啊,到底会是什么呢?”

周一疑惑的目光看过来。

苏乔耸肩,“我不知道。”

她如果知道就不会在这里坐着听戏,而是在诏狱司的大牢里看望苏佩了。

“把这东西交给西楼老板,抓紧排出来,下午便唱这场戏。”

这戏里大多的场景与刚才那场相似,改动不大,苏乔估摸着拍戏应该也挺快的。

“王妃,你想试探那背后设局的人?”

苏乔点头,“一会儿我再写几个可能的折子,总有一个会是接近真相的,真相嘛,总要大胆设想的。”

苏乔没有让周一隐瞒自己的身份,到时候风声传出去。

世人会知道这折子出自她手,无限接近于真相,虚虚实实之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他知晓了这件事,苏乔就不信那人能小心翼翼稳如老狗,按耐住不动声色。

若是没有这个人也无关紧要,苏乔就当是寻个乐子了。

周一办事十分牢靠,而西楼的老板更是一个妙人,没过多久,那楼外头宣传的大木板上便写着:

【震惊!苏二小姐亲手所谱写!关于八年前被陷害刺杀生父的真相!男人听了流泪,女人听了沉默!】

不多时候,那楼外头就围了一层又一层闻风而来的人。

苏乔听着外头忽然之间起来的嘈杂喧闹,让周一出去看了看。

没过一会儿,周一就回来了,兴致勃勃地同苏乔描述。

“王妃,那外头忽然人山人海,你道是为何,都是冲着您写的新戏来的,西楼的老板当真是个奇人,那宣传语写得,当真是吊足了人的胃口。”

如此说来,倒是苏乔希望看见的。

许是来的人的确很多,苏乔坐在三楼,看见底下一下涌进来许多人,忙碌的小二们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苏乔看着看着,在那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人。

一身松绿色的长袍,翩翩不凡,对方忽然抬头和苏乔对上视线,登时露出一抹兴奋的笑来。

扯了扯他身边的一带帽子公子哥的衣袖,朝着苏乔招手。

那被他扯了衣袖的人转头视线跟着蔓上来,狭长的双眸之间,藏着阴冷。

豁,还是个熟人!

许枕对上苏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反手拉着齐明噔噔噔连上三楼,

一直到了苏乔的桌前,他一把坐下,双腿交叠搁在三楼围栏上,皮笑肉不笑地同苏乔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苏乔!”

苏乔目光落在他的帽子上,回以阴阳怪气的笑,“好久不见啊,许嫡子。”

许是苏乔的目光太过明显,许枕脸上的神情一下狰狞起来,“你可是让我好找!”

苏乔呵呵两声,出言狠狠讽刺,“我就住在戮王府,齐明没告诉你么?这还让你好找?人人皆知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那脑子里果不其然都是废料。”

“苏乔!你狗仗人势!”许枕忽然暴怒,一掌拍在桌上,桌上茶盏颤颤着,茶水漏出来,洒在了苏乔的手上。

那是刚上的滚烫茶水,只瞬间,苏乔的手便红了。

见状,周一二话不说直接抽刀,刀光一晃眼,瞬间抵在了许枕的脖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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