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温言卿和岑婧就从各自一个人散心,变成了两人结伴而行。

她还是时不时就蹦出一句不着调的话,温言卿却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震惊,只是看着她笑,有时候甚至还会接上那么一两句。

岑婧刚刚微笑着送走了一个问路的大哥,她十分热情的给那位想要搭讪她的男人指了路,在他依依不舍的转身走后,又将手中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扔进垃圾桶。

温言卿端着两杯奶茶回来,疑惑的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男人背影:“是问路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在远处看见那男人对她搭讪时,心里有些不安和焦躁。

岑婧点了点头接过奶茶,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才抬脸看向欲言又止的男人:

“我瞎指的。”

“……为什么?”

“一呢,是因为我压根不认识路,”又嘬了一口珍珠,“二是给他一个教训,不要随便相信长得好看的人。”

男人眉眼重新弯了弯,学着她猛吸一口甜腻的奶茶,心里倒是对她的话颇为认同。

确实长得好看。

晚上两人回到了民宿,发现在这个旅游淡季,这家清净的民宿小院又住进来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带着浓重的落魄和失意。

岑婧并没有放在心上,失意的人太多,想要寻找平静和释然的人也太多,每个人都有痛苦。

但只要她睡得足够快,痛苦就追不上她。

可直到在夜里听见楼下院子里的狼嚎鬼叫时,她才彻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现在报警说他扰民,警察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因为这里是山区,警察局离得比较远,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吧。】

[我去砸晕他!]

怒气冲冲的打开房门,不出意外见到了一样被吵的睡不着的温言卿,两人对视一眼,果断下楼。

院子里,那大哥喝的酩酊大醉,正抱着一把吉他随手扒拉出不成调子的音色,嘴里不清不楚的应该是在唱什么伤心民谣。

一旁的老板拉不住他,只能歉意地对被吵醒的二人微笑。

岑婧翻了个白眼,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那大哥身边:

“大哥,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早上起来去南边那个巷子口炸油条卖吧,你这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的,是有多大坎过不去啊?”

醉意朦胧的男人一听这话愣了愣,随即哭的更狠了,在他断断续续连说带比划的表述中,他们知道了这大哥的悲惨经历……

大哥是个音乐制作人,但一直怀才不遇,终于在三十岁的时候投上全部身家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可却在三个月前因为得罪了业内权威被打压,工作室开不下去了,女朋友也在这个时候抛弃了他回老家结婚,事业爱情的双重打击,让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彻底崩溃。

“呜……妹子…你说……大哥是不是真的去卖炸油条算了?”

听了这大哥的遭遇,岑婧也是唏嘘不已,随手开了一罐桌上的啤酒递给他:

“你还是接着喝吧。”

一旁的温言卿伸手截过那火上浇油的啤酒罐放在一旁,坐在那哭的更大声的男人对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视线飘远。

“一帆风顺的人生真的快乐吗?我从小就被严格要求,学礼仪、钢琴、学医……就连出国留学都被一步一步的规定好。按部就班的成长、生活、继承家业……我的人生好像是从出生就设计好了,华丽又无趣……”

他说得投入,声音并不大,却很有感染力,那大哥竟然听了进去,渐渐止住了哭嚎。

[他可太会安慰人了,让他去当心理医生,一定会缓解全球人口压力。]

【宿主为什么这么说?】系统有些疑惑,这人明显安静了下来。

而那大哥仅仅安静了片刻,却又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哭喊,撕心裂肺,令人为之动容。

“只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还卖什么油条……呜……死了算了……”

[得,彻底破防了。]

温言卿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却被那突然间寻死觅活的大哥打断,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这个痛哭流涕的汉子。

“唉……”

岑婧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温言卿看她的,又伸手拍了拍那大哥的肩膀,摆出一副深沉的架势。

“大哥,你看我,我表面上看起来清纯靓丽大家闺秀温柔善良……”

在那大哥作势又要哭之前,先他一步接着道:“可你不知道的是,我老公出轨,小三猖狂,公公婆婆对我动辄打骂,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提出离婚,却净身出户被扫地出门……”

看着那大哥震惊的表情,她抛下最后一个炸弹:“而且,我还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不会是社交恐惧症吧?】

[都学会抢答了你。]

岑婧口干舌燥的劝了那大哥整整一个小时,最后那大哥就差跟她义结金兰了,还是民宿老板当机立断半拉半扶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歇下了。

院子里只剩下一男一女相顾无言的坐着,良久,温言卿试探着开口:“你说的……”

“半真半假吧。”

岑婧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站起身来准备回去享受来之不易的睡眠,却又听见身后的男人略带疼惜的语气:

“你这么擅长安慰别人,是因为……总在安慰自己吗?”

他不知道这女人说的经历是真是假,但此时却莫名想要靠近她,靠近那颗或许曾经伤痕累累的心。

他想保护她。

可那道身影却并未止步,不急不缓的走向二楼,身后只留下一地月色清辉和一句几乎被风吹散了的回答:

“没有,我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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