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揽月穿上繁琐的王妃朝服。
她正坐在铜镜前梳发,身后传来木轮椅的声音,是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的萧祤升。
“原来王妃穿正蓝色,也是极好看的。”
许是刚起床,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慵懒和磁性。
苏揽月透过铜镜看去,刚好看见他撑着额头,打了一个哈欠。
尽管对这个深不可测的瑞王没有好感,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就算是打哈欠,也是极好看的。
她起身朝他欠了欠身,“王爷万福。”
萧祤升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一人梳妆打扮,一人静静等候。
彩儿眼神在两人间来回转动,轻笑着凑到苏揽月耳边,“小姐,您和王爷看起来还挺配的。”
苏揽月轻轻朝她翻了个白眼,“昨日也不知道是谁,说王爷相貌丑陋的。”
萧祤升听力极好,听到主仆二人斗嘴,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小王妃,在人前颇有些少年老成。
但谈及他的八卦时,倒挺活泼可爱的。
两人坐着马车,朝皇宫进发。
风吹起竹帘,隐隐能看到金色的晨光,照在皇宫顶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宫门到了。
苏揽月刚下马车,就看到立在另一辆马车前的一男一女。
苏婉清和谭将军之子,谭严宽。
“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苏婉清微微欠身,目光扫过苏揽月的鞋面时,心里迸出一丝嫉妒。
难怪母亲容不下苏揽月,合着她是嫡女,就应该嫁入王府,穿着凤鞋。
而她堂堂天命之女,却只因为庶出,错失太子妃之位,嫁给一个兵部侍郎。苏婉清眼里闪过一丝恶毒,脸上却挂着热情无害的笑。
她走到苏揽月身边,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苏揽月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异光,心中有了防备,面上却装作为苏婉清紧张,“妹妹,本宫已是王妃,嬷嬷说过,在皇宫里说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萧祤升闻言扬了扬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两人。
他最喜欢看女人勾心斗角了。
他收集到的情报里,秦舒玉、苏婉清母女俩,对她可是颇有敌意,不知道他的小王妃会如何应付。
听到了苏揽月的话,苏婉清面目有一丝扭曲,自己叫她姐姐已经是压着心中的恶心了,她的意思是自己不配叫她姐姐?
真是一个贱人!
苏婉清想到接下来的算计,这才重新恢复了笑容,“王妃说得是,妹妹还没习惯身份的转变,还请王爷王妃海涵。”
转变的,当然是乡下丫头一跃枝头变凤凰的身份!
趁萧祤升和谭严宽先一步去往金华殿,从袖子掏出一只及其精美的凤钗。
“王妃,这是妹妹特地找人定的凤钗,今时不同往日,王妃没几件华贵的饰品可不行!”
说着,热络地插到了苏揽月的头上。
“这只凤钗可真配王妃,妹妹的一份心意,王妃可不能取下来。”苏婉清嘟嘴撒娇。
这么漂亮的凤钗,她这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舍得取下来!
果然,苏揽月一脸惊喜地摸了摸头上的凤钗,眼睛发亮,“谢谢妹妹,这只凤钗我很喜欢!”
苏婉清娇羞地低头,实则是掩饰自己忍不住露出的笑意。
剩下的她就等着看好戏了,就算有人怪罪,也没人看见是她送给苏揽月的,她只要咬死是苏揽月污蔑就行了。
不仅能让苏揽月受到惩罚,还能让别人知道,她是个诬陷自己妹妹的恶毒女人。
还是母亲厉害,一箭双雕!
看着苏婉清轻盈欢快的步伐,苏揽月勾唇冷冷一笑。
在即将进金华殿,苏婉清回到谭严宽身边时,她趁人不注意,取下凤钗手指一翻,又戴回了自己的头上。
萧祤升淡淡地扫了她捏紧的拳头一眼,又将视线停留在她一头青丝里,突然出现的凤钗上,没有说话。
先后给皇上皇后请安,苏婉清都将注意力放到表现自己上。
例行地对两对新人进行了夸赞之后,就是其乐融融的家宴。
苏婉清夫妻俩只是陪衬,坐在殿尾。
“苏丞相的这一双女儿,都是美人,婉清哀家常见到,还是和以前一样落落大方。”
吕后吕凌曼美目潺潺地望着萧帝,转头朝苏揽月微笑。
“揽月哀家还是第一次见,眉眼像她母亲,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萧帝点头,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苏揽月。
确实长得像她母亲宋氏,可惜红颜薄命,当初她与……想到同样命运多舛的颜皇后,萧帝深潭一般的眼里,多了一丝眷恋。
偏偏萧祤升哪壶不开提哪壶,淡淡地开口,“苏夫人和母后生前倒是闺中好友,儿臣还记得苏夫人做得一手好糕点。”
那时他才五岁,对常常探望母后的苏夫人宋氏,念念不忘心存感激。
父皇让他娶宋氏孤女为妻时,他才没有反对。
吕凌曼看着身边陷入思念的萧帝,心里划过一丝憎恨。
早知道她就不说苏揽月长得像宋氏,这两个女人真是死了还要糟她的心!
偏偏她只能藏着,还得装作一副思念姐妹的样子,叹道:“可惜颜姐姐红颜薄命,要不是……”
萧帝闻言握了握吕凌曼的手,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慰,“皇后无需自责,朕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埋怨自己,但这都是颜青的命。”
颜青是萧帝对颜后的爱称,吕凌曼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发酸,即使在萧帝独宠她的时候,也只称她为爱妃。
颜安青于萧帝心里,总归是不一样的。
要不然萧帝怎么可能这般,溺爱她的废子萧祤升?
想到只能回避的儿子萧祤洛,吕凌曼对萧祤升的憎恨就增加一分。
一下陷入尴尬,众人各怀心思,低头吃饭。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打乱了安静,是苏婉清,只见她指着苏揽月的发鬓。
“哇,姐姐这个凤钗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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