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北方,屿蓝市,八月月末。
太阳渐落,已是黄昏。
某办公室,一位青年站在门前,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披着一件灰色外套,风尘仆仆,手上还有水泥灰,看样子是刚从工地回来。
刚要推门而入,突然想起什么,用手在衣服上用力抹了两把,看着不是那么脏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好,我来领取每月补贴,这是我的身份证和证明。”
青年将手伸进外套,从上衣兜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坐在办公椅上的工作人员。
“你好,季长虹是吗?”
“是的。”
工作人员接过,用黑色卡片在一只乌龟的龟壳上贴了贴,龟壳亮起绿光。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从腰间的一串钥匙中拿出一把,打开办公桌最中间的抽屉,抽出几张红彤彤的人民币仔细的点了点,和身份证、证明放在一起递给季长虹。
“一共六百元,请收好。”
季长虹点了点头接过钱,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塞进上衣内兜。
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工作人员叫住。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十九岁生日快乐,加油。”
......
“谢谢。”
季长虹礼貌的笑了笑,向工作人员微微鞠躬,推门走出办公室。
......
一轮孤月悬挂在高空,洒下点点辉光。
各家炊烟袅袅,灯火通明。
季长虹的身影也出现在一片相对偏远,建筑普遍老旧的城区中。
老城区位于屿蓝市的郊区,占据整个屿蓝市最北面。老城区里面的房屋普遍老旧,时不时的就停电断水,所以房价很是便宜,是像季长虹这样的打工人不二之选。
季长虹步调很快,步子迈的很大,看样子是有什么急事。
就这么走了大约十分钟,脚步停在一家位于老城区最侧边的一条街,名字叫做家的味道的小饭馆门前,一手掀开用来遮挡蚊虫的门帘,抬腿走了进去。
饭馆很小,一楼只有四个桌子,环顾四周,可能是因为夜晚的原因,就他一人,很是冷清,熟练的坐在一处靠窗的角落中。
时间,20:10
“呼,累死我了,还好赶上了,叔!老三样!今天再添个菜!锅包肉!打包!”
“好嘞!”
后厨传出一道大叔爽朗的声音。
约二十分钟,一个相貌憨厚的大叔提着一大兜子打包好的菜走了出来,却发现眼前这青年已经在微微瞌睡,看样子劳累无比。
脚步一顿,眼神有些不忍,一屁股坐在季长虹的对面,把菜慢慢放在桌子上,轻轻拍了拍季长虹,就像在看自己儿子一样,关心道。
“长虹,你又去打工啦?”
当大叔厚实的手拍在季长虹肩膀的一刹那,季长虹瞬间惊醒,但发现眼前的人是熟悉的面貌时,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
“......是啊叔,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阵子小夏就能上高中了,今天可算是把学费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费用给凑齐了。”
“小夏考上啦?!”
季长虹直起身,用力搓了搓脸使其不那么困,强撑起精神,神采奕奕的说道,
“是啊,小夏考上高中了,屿蓝市御兽中学!学校还把学费给减半了!牛逼吧叔!等治好小夏就送小夏去上学!”
“握草,太牛逼了啊!”大叔面露喜色,直接爆了粗口。
看的出来,大叔很是为这位名叫小夏的女孩开心。
“不过......”大叔面色一正,屁股一挪凑了过来,认真的说道,“长虹,叔有些话想对你说。”
“啥话儿?”
“你跟叔说说,你这次打算领小夏上哪治病?就差出省了吧?”
季长虹摇摇头,“不,我这次打算领着小夏去新城区的医院试试。”
“啊?那里不都试过了吗?”
“我听说有个专家从国外回来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打算去碰碰运气。”
“嘶,试试也好,也不能让丫头一辈子不能说话不是,但你看你这,上午给人跑腿,下午去给人搬砖,偶尔还来我这给我帮忙,周六日你还不好好歇着又出去找活干去。”
“养家糊口攒钱给妹妹治病是对的,但咱也不能豁命整啊!”
“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叔。”
“唉,你别嘴上答应,要听心里去啊!”
季长虹一边点头应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二手手机,时间20:31。
大叔注意到季长虹的动作,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脑袋,“害,你瞧我,快到小夏吃药时间了吧?你快回家吧!”
季长虹笑了两声,“叔,一共多少钱?”
“害,还要啥钱,你今天不过生日吗,快去拿回去和丫头一起吃吧。”
大叔摆了摆手。
季长虹刚要说些什么,大叔催促道。
“行了行了,怎么说也是看着你和小夏长大的,快去吧快去吧,别一会给丫头饿坏了。”
“......行,叔,等着下次一块结。”
“快去吧快去吧。”
季长虹拉开帘子走出,走向这老街后面的一片小区。
......
安宁小区。
“小夏,我回来啦。”
季长虹推开一间老旧出租屋的门,未等放下手中的菜,一道倩影冲入怀中,紧紧抱住自己。
少女很是漂亮,看样子十五六的年纪,梳了一个单马尾,一双大眼睛灵动无比,穿着一身可爱的小猫睡衣。
值得一提的是,少女的胸前挂着一个使用痕迹很深的白板。
白板上写着六个字迹娟秀的大字:
【哥哥生日快乐!】
看着怀中的少女,季长虹宠溺的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揉一揉季夏的脑袋,动作做到一半时手却却突然顿住,悬在空中,道。
“我买了锅包肉,再不让我进来,凉了就不好了。”
怀中的倩影瞬间消失,季夏高兴的跳了起来,没等季长虹反应过来,手中的菜就被季夏抢了过去。
“这丫头......”
看着季夏那笑容,仿佛他一天的疲惫都被治愈了,宠溺地笑了笑,走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换衣服。
出租屋是两室一厅一卫,还有个小阳台;厨房是和客厅连在一起的,进门左手边就是卫生间,右手边是他和季夏的卧室,虽地方很小,只有六十多平,但很温馨。
将外套脱下,从里面掏出一叠钱,是补贴和打工挣的钱,细数了数,三千六百二十一块一分不少,弯腰,从床下拽出一只皮箱,皮箱上面有一只小猫存钱罐和一只小狗存钱罐,还有一本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笔记本。
打开小猫存钱罐,里面已经有很多张百元大钞,把是红色大钞的三千六百块放进去,小心翼翼的塞进床的最里面,这小猫存钱罐和皮箱里面是给小夏存的治病钱,丢了可就不好了。
打开小狗存钱罐,里面夹杂着许多皱巴巴的零钱:一块,五块,十块,二十不等。
唯独一张绿票五十在里面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抽出一块放进去,剩下二十自己留着应急。
再三确认把钱放好后,三下五除二把脏衣服脱得只剩下内裤,季长虹拿起睡衣和脏衣服就走向对门的卫生间。
哗啦啦——
......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小狗睡衣的俊俏青年走了出来,正是季长虹。
走到客厅时,季长虹明显一愣,脚步顿住。
一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蛋糕盒摆在木桌的正中央,周围是季长虹带回来的菜和收拾好的两副碗筷。
走过去透过包装一看,足足有一个篮球那么宽的水果蛋糕安静的躺在盒里。
在季长虹愣神之际,突然感受到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戳了戳自己的后背,回头一看,季夏已经把胸前的白板摘下,平放在手中,手中拿着笔,刷刷的写着什么。
不过一分钟,那本就不大的白板被写的满满当当。
【出去打小时工换的,没有乱花钱,谢谢哥哥这些年照顾我这个拖油瓶,这是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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