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医护人员都忙了起来,配药的、扎针的,忙的不亦乐乎。各种叫嚷也开始在走廊响彻,一会儿这里换药,一会儿那里滚针的叫个不停。

护士扎完针走了,大夫来了,看了看我父亲的状态,还有监测设备上的数据,告诉我给我父亲喝蓖麻油,让药店送就行,门后有电话。

真是没想到来医院住院还可以在药店买药,他们说这药店老板肯定和医院领导有挂钩,这个咱说不好,但是我觉得药店怎么也比医院便宜就是了。

蓖麻油说白了就是泻药,通肠道的,父亲得的是胰腺炎,当时在门诊大夫就说了没啥大事儿,情况不严重,但是这病不能耽误,只要及时住院治疗,十天八天的就好了。

当时听医生这么说,我的心踏实了许多,但是经过这一夜,我发现事虽不大但是也很遭罪啊!上下不通,肚子胀的鼓鼓的,那种感觉可想而知,回头吃上泻药再一顿闹肚子,想想都可怕,想想就让人心疼。

大夫走了,余小五拿出一盒蓖麻油说:“不用买了,我这有,前几天给我爸买的,买多了。”

这样又省时又省事,我再次感谢她并给她扫码转账,一盒三支三十二元。

赵婶突然感慨道:“看这些年轻的小护士真舒心!”

旁边的老顽童说:“她们的笑容都很甜。”

我插了一句,我说:“态度是不错,不过我觉得她们的心已经麻木了。”

当然了,我没有说她们不仁的意思。

老顽童邪恶的说:“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成天给人家下尿管灌肠啥的,不麻木能干的了这活嘛!”

赵婶瞪了老顽童一眼说:“这老头啊!真是老没正经的,你咋不关注点别的呢!”

老顽童笑着说:“盯住你老伴別不正经就行了,哈哈哈!”

看样子他们是经常开玩笑,让这间沉闷的屋子增添了几许欢笑。

这时一名护士推门对赵婶喊道:“阿姨,跟我去办出院手续。”

赵婶出去了。

老顽童故作悲态的说:“唉!又一个回家的,人家那么大的口子都好了,我就这么点儿的小口,二十来天了愣是不好,你说气不气人!”

赵叔轻叹一声说:“行了大兄弟,你就知足吧,没啥大毛病就挺好了。”

老顽童轻笑一声说:“毛病是不大,都送走好几批了,比我后来的都回家好几个了。”

赵叔不再言语,他有些忧郁,他虽然出院了,但不是康复了,只是一次化疗结束了。

余小五嘻嘻一笑说:“谁让你得的是富贵病了,富贵之人到哪儿人家不都得多留你住几天吗!”

老顽童又顿时哈哈一笑说:“这地方我可不想多住,太烧钱,容易倾家荡产。”

这会儿我父亲接了一句,感叹的说:“花钱能保住命就行啊!这会儿一看啊!啥也没有健康重要哦!”

我想说劝你少抽烟少喝酒的时候你咋不是这个态度,现在你有了病,谁能替你遭罪?不还得是你自己承受吗!

余小五拿起手机问老顽童说:“周叔中午吃啥啊?”

老顽童回问道:“你们吃啥啊?”

余小五说:“我爸想吃红烧肉,我点的红烧肉盖饭。”

老顽童说:“现在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都在与病魔作斗争,吃东西也得吃一样的,我也来个红烧肉盖饭吧。”

正好这时赵婶办完手续回来,她说:“你不是成天把佛挂在嘴边吗!怎么还吃红烧肉呢?”

老顽童笑道:“哈哈,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你还别说,这老顽童整天笑嘻嘻的,胖墩墩的还剃个光头,往那一坐还真有点儿像一尊佛。

闲扯几句,赵婶带着她的老伴离开了,病友有心相送,但除了老顽童之外都还挂着点滴,只能目送。

如此便空出来一个靠窗的床位,不好意思,这我得把它据为己有,把我爸挪过去。

我本不想挪,因为挪了就离余小五远了,就减少了“无意间”与她贴近的机会,但是没办法,我必须得给我爸找个更舒服的床。

说着便操练起来,我开始收拾赵叔赵婶留下的些许垃圾,这会儿余小五又过来帮忙,帮我抱过我父亲用过的脏兮兮的被褥并重新铺好。

我真是木讷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头型没乱我的心乱了,实不相瞒,我爸不爱干净,甚至一个月两个月不洗一次澡、不洗一次脚,那被子一动直起皮。

余小五的思维倒是很清晰,还惦记着我的事,她对我说:“你点午餐了吗?外卖也得提前一个多小时点。”

我惊呆了,难道你满脑子都是我吗?我随手拿起旁边的菜单放在眼前,眼睛却迷离着不知道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直到她问我“你想什么呢”我才回了回神,回头看了看她,她那表情仿佛在说:“我不就帮你铺个被子吗!我不就提醒你点餐吗!至于你这样吗?”

我在想:我有哪里不对劲吗?我很淡定啊!我没表露什么也没说什么啊!你干嘛这种表情?

直到我再把头转回的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是我手里的菜单拿倒了。

我好尴尬,我不能让别人发现这一幕,我放下菜单淡定的说:“我也不知道哪家的好吃,你有送餐的微信,帮我点个酸菜粉吧,然后我把钱转给你。”

老顽童笑说:“你不跟我们点一样的啊?都是一个战壕的,咋不合群呢!”

我刻意的哈哈一笑,借此缓解前一秒的尴尬,我说:“确切的说,我不够级别,我属于后勤保障部队,不能享受你们一线战士的待遇。”

老顽童说:“那给你爹点一个,多吃点肥的有助于跑肚拉稀。”

一旁的父亲抿着嘴漏出了入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余小五翻了个白眼笑着说:“你这老头啊!难怪赵婶说你没正形。”

老顽童哈哈一笑说:“就得这样,一天开开心心的,你看他爹笑了吧!人你就得心态好,病才好的快。”

我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两个问号:我之前的愁容是刻意让我父亲感觉我很心疼他吗?我现在的笑容会让他感觉我不在意他的死活吗?

加上午餐,已经是第二次扫码给余小五转账了,每次都这样扫码转账很麻烦,我想借机加她微信,但是没敢,我怕她看出来我别有用心。

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怀疑自己目的不纯,因为她长得太美,对我又太好。

我一定要沉住气,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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