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前方聚集了一百多号人,站成好几排拦住去路。

虽然个个赤手空拳,但是看那样子,大有来者不善的意味。

为首的正是二孬,只见他举起胳膊大声呼喊道:“我们不同意把范支书带走,范支书是好干部!”

在他的带动下,那些人也都跟着喊起来,一时间,呼喊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金胜厉元朗他们赶紧下车,厉元朗放眼望去,人群中有妇女,有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还有十来个小孩。

邵万友阴沉着脸,走到警车边上,对里面稳坐钓鱼台、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的范海成,怒气冲冲吼道:“别以为这样我们就带不走你!”

“邵书记,你看见没?

这就是民意。

我范海成自信为松山岭的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好事,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看得清楚谁是好官。

不能仅凭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一面之词,就定我范海成犯错误。”

邵万友冷哼一声,大步走到警车前方,喊道:“乡亲们,我们镇党委只是把范海成带回去调查,等查清楚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请大家回去,都聚在这里不好,都回去吧。”

“不行,不放范支书我们就不回去。”

“对,抓走范支书,我们坚决不答应!”

人群中又是一通乱喊乱叫,二孬叫的最欢实,上蹿下跳的。

梅四平紧紧围在金胜厉元朗他们身边,急得拿起手机唠叨着:“县长,我这就给张全龙打电话,让他多派些警力过来保护您,还有霍成明这个王八蛋,怎么搞的,连个电话也不接,我看他这个松山岭的村主任是干到头了。”

金胜微微蹙起眉毛,冷脸说:“梅四平,这个时候你应该站在邵万友身旁帮助解决问题,而不是在我这里唠叨些个没营养的废话!”

厉元朗也在一旁补充道:“梅镇长,不要给张所长打电话了,我担心警方人力过多介入,会适得其反,再闹出双方冲突,反而会将事态扩大化和严重化。”

梅四平认识厉元朗,他俩都是科级干部,说话自然用不着太客气,所以他斜着眼睛,不服气地问:“依厉主任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

这可是给厉元朗下了道难题,按说这是古铜镇管辖的地盘,作为古铜镇长的梅四平,不想着自己去解决问题,反倒把难题甩给政府办主任头上,什么逻辑。

金胜刚要发作,厉元朗轻轻搭了搭他的手臂,很自信的说道:“县长,要不我去试试吧。”

“你有把握?”

金胜也替厉元朗担心,那些村民看起来个个义愤填膺,都在气头上,弄不好别再被村民误伤或者骂回来,脸上无光不说,传出去对厉元朗的名声也有影响。

“放心吧,县长,我有信心。”

“小王,你也跟着去,梅四平,你尽快联系村主任,让他赶紧带村委委员赶过来支援。”

金胜发完话,大家各自领命散去。

小王夹着公文包紧紧跟在厉元朗身后,他以前不熟悉厉元朗,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与金胜交好的层面上。

可今天他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平时看着不那么特别突出的厉元朗,竟然表现出如此的高能力和高水平。

不止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勇敢护卫老板的安危,还用犀利和讲道理的言语,把能说会辩的范海成驳了个无言以对,乖乖低头认输。

这边,邵万友还在苦口婆心劝解着村民们,他的喊话一点效果不起,反倒激起村民们的情绪,越喊越激动,原本距离警车还有七八米,现在都只有一米不到了,大有冲上来抢人的趋势。

小王本以为厉元朗会和邵万友一样,甚至会跳上警车的机器盖子上,振臂喊话。

结果他看到厉元朗竟然笑呵呵直接走到村民中间,挑了一个面向朴实的老头,递给他一支烟,平易近人的问:“老人家,家里有几亩地,收成怎么样?”

他这么一做,谁都看不懂了,就连一直站在前面的二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个能说会道的县里干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迷魂药?

老头一看香烟牌子,舍不得抽夹在耳朵上,厉元朗又给了他一支,还给身边的其他人发烟,看不出一点架子。

老头这才点着烟缓缓说:“这里山地多,好地俺们分不到,只能种山地。

种庄稼都要除草,而山地的草和灌木对保持水土有用处,这么一除掉,很容易造成水土流失,严重的都会造成山土滑坡。

所以啊,山地收成肯定会比平地少,自然卖钱也少。”

“那么我问您,好地是谁给分的,是范海成还是你们村民?”

“哈哈哈,你这干部说笑了,俺们哪有那个权力,还不都是村长支书他们说的算,俺们算老几。”

老者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也引得附近几个村民都跟着掩嘴偷笑,以为这个县干部水平真有限,这么一个小儿科的问题都搞不懂。

“既然是支书村主任他们擅自做主把好地给别人,山地分给你们种,你们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还死心塌地的护着他?”

厉元朗继续问道。

这时,老头身边一个小男孩,童趣天真的说:“我爷爷说了,只要来参加拦车,每人给一百块钱,我爷爷说了,等钱一到手,就给我割肉吃。”

“瞎说什么大实话。”

老头顺手拍了小孙子一巴掌。

童言无忌,但同样是真话。

厉元朗心里有了打算,返身回到邵万友身边,冲他点一下头,然后对众人问道:“范海成答应给你们每人一百块钱,乡亲们收到没有?”

“没有。”

人群中有心直口快的人率先抢答。

“那你们随份子的钱范海成收到没有?”

厉元朗又问。

“早就随了,不随范支书不答应。”

人群里又有人插言。

“你们想想,你们随了份子钱,范海成又给你们一百块,里外里,他是一分没掏,等于给的都是你们自己的钱,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孬发觉了厉元朗的做法,急忙否决道:“你说的不对,礼尚往来,有礼有回,这是人情债。”

“好,这个人说礼尚往来,我想问问大家,范支书给你们回过礼吗?”

厉元朗环视众人,从大家的表情里已经猜到个差不多。

“还真没有,我家老爷子去世,范支书就没随礼。”

“可不是嘛,我儿子结婚,他也是一个子儿没掏,喝完喜酒还白拿了一条烟。”

众说纷纭,全都数落范海成的不是。

厉元朗趁热打铁,又算起帐来:“我们把范海成带走,婚结不成了,你们的礼金也能给退回来。

等我们处理完范海成,再给你们换一个好支书,把平地让给大家去种,收成好了,挣得钱也多,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是不是这个理儿。

请问你们还要阻止我们带走范海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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