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文房斋,我立刻打电话给孙沉香,要了那位柴老伯的地址和电话。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任何一件突然出现的超级文物,背后总是隐藏着一个波诡云谲的死亡之局。
江湖布局,如同蜘蛛结网。
布下八卦阵,单捉飞来将。
只要有局,就有送死之人。
柴老伯的住址,在我的出租屋西北方向,隔着四条街。
我买了两盒点心、一箱牛奶,拎着报纸包登门拜访。
柴老伯住一楼,是一套普普通通的单元房,外面有个不到二十平方的小院。
“小孙说,你是她哥哥?”
我笑着点头,把点心和牛奶放在桌边。
屋内的布置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
半旧的紫色八仙桌后面,是一张条案,上面摆着梅瓶、日历牌、水仙盆之类,都蒙着一层灰尘。
条案上方,挂着中堂和对联。
这种家具和布置,至少有二十年以上历史。
那幅中堂画的是板桥先生的竹梅图,两边对联是他的名句——“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板桥先生一生傲骨铮铮,这不是真迹,只是今人描摹,但竹节冷峻,书法刚瘦,的确有几分板桥先生的神韵。
我说明来意,柴老伯气得胡子撅起来。
“假的?这是我柴家祖传的,民国逃荒的年代,有人出二百斤小米交换,我老爷爷都没舍得,把三个女儿都饿死了……”
我陪着笑脸,听着柴老伯讲述以前的家事。
古玩做局,常见的就是讲故事。
一个字字血泪、感天动地的好故事,能让买家热血沸腾,一掷千金。
好故事的要素,就是特殊时代的亲情、死亡、人命。
民国饥荒,二百斤小米比得上二十条小黄鱼。
按照时间顺序、通货膨胀等元素换算下来,丹书铁券的价值超过一个亿。
“你小子不识货,就别瞎起哄了,出去也别瞎传,免得惹事。”
柴老伯把报纸包拿回去,反手放进抽屉。
我一点都不着急,这次来,不是做交易,而是探路。
八仙桌、椅子、条案上刷的是桐油、木器漆,应该已经刷了十几层。
桌腿受到剐蹭,但伤的都是漆皮,一点木质纹理都没露出来。
中堂和对联的纸张厚度有些异样,一定是前后贴皮的“加厚三明治版本”,为的是在中间藏下好东西。
屋内一切证明,主人对生活的需求很低,长期保持不变。
这位柴老伯生活清贫,不是因为没钱,而是因为——丧偶。
左侧墙上,挂着一张两尺宽、三尺高的乌木镜框,里面排列着四十多张黑白照片。
照片中,除了柴老伯本人,还有一位气质出众的女性,一定是他的妻子。
既然这种家庭照里面没出现孩子,就证明,他和妻子是不育或者丁克家庭。
我从右侧墙角书架上的十几本外文书名字,印证了结果是后一种——丁克、丧偶、绝后。
这三座大山,压在柴老伯头顶,导致他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未来,完全陷入了抑郁症的深渊。
“柴老伯,你是不是左臂、左腿有麻痹感?”
柴老伯点点头,用力捏着双腿膝盖。
“老毛病了,人老了,老年病……”
“睡到凌晨的五点到七点之间,五脏六腑像是翻江倒海,然后脑子突然变得无比清醒,就像夏天晚上看到闪电一样?”
柴老伯盯着我,再次点头。
“那时候,你眼前虽然没有镜框,但这些照片——”
我指向了镜框,柴老伯被我说的话控制,望着镜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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