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的小镇万籁俱寂,窗外时不时会传来青蛙叫声与虫鸣声。

因为这几年国家高速发展,小镇上的人们收入也越来越高,伴随而来的就是攀比,最能体现出的就是屋子越建越高越来越豪华,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独栋小洋房。至于老砖瓦房也有,但是却没有人会去住,一是年久失修太过危险,二是当地官家准备发展发展一下小镇的旅游行业,就把老房子留了下来,想拿来当作景点。但是石淮看来纯属扯淡,这穷乡僻壤的谁愿意来这么一个破地方旅游。

而石淮家却是因为几年前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早早地搬出了小镇去到城里买了房子定居下来,原本石淮父亲想把冯爷也接到城里一家人继续一起生活,但是石淮父亲好说歹说冯爷都不愿意走,还把石淮父亲臭骂了一顿。石淮父亲没办法拗不过老爷子,就想着把这镇上的房子也装修一下,老爷子不愿意到城里,那就让他在这也要住得舒服一点,但也被老爷子拒绝了,老爷子想让这房子一直保持原样就好了。石淮知道老人一直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他当然是乐意自己住的地方舒舒服服豪华气派,但是老人家更是一个怀旧之人。

所以石淮家的低矮破旧的小楼房在巷子里显得格格不入。

石淮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巷子不像现在这么拥挤,白天太阳能从窗户照射进来房子显得格外的敞亮,到了夜里在窗前抬头向上看去就能看到很多的繁星跟月亮,冯爷会在旁边给石淮石兆两兄弟讲天上繁星的故事,哪颗星叫什么名字,主管着什么,教石家兄弟两如何观天象。

现在四周的邻居们把三四层的高楼建起来,整条巷子都好像小了许多,阳光也照射不进来了,即使是白天也显得格外昏暗。

而现在的巷子里也就零星几家还开着灯,大部分的人家里还是暗着的。因为今天是大年初四,是迎灶神的日子,大部分的镇民们都出去参加镇上当地的活动,只有少数不爱凑热闹,亦或者受不住鞭炮惊吓的老人家才会选择待在自家屋里。

就在天地一片寂静屋内爷孙俩不再对话之时,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石淮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石淮对外喊到:“进来门没锁。”

只听到脚步声由远到近,穿过客厅来到了石淮的房间里停下。

来者是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男子,面容白皙,一身穿着皆是名牌,头发也在出门前用发胶做过特殊处理,显然是个非常懂的享受生活之人。

此人正是石淮的童年玩伴郑源,家住在下巷北边不远处的上街,临近大街道属于‘富人区’了,上街的房价都是下巷这边的好几倍有余。

郑源家在镇上属于是有头有脸的,他的太爷爷是一位曾经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英雄。战争结束后也未贪图功名利禄,而是直接回到镇上,负责着镇上三十多家庙宇的所有事务,如今依然健在,已经是有着九十余岁的高龄了,是镇上辈分最高的一位老人,一世清贫。而直到郑源父亲这一代,几兄妹私下一合计觉得这样贫苦下去不行,就纷纷拿出自己的家底由长兄郑源的父亲带头开始从商,竟然十分顺利地开始发家,在城里开了几家公司,房产好几,也算是日进斗金。但是家里却也始终遵循着郑源太爷爷的规矩:不可赚不义之财。

郑源从小也是个懂的享受之人,吃东西嘴巴叼,也会给自己保养皮肤,平时也会去健身锻炼,所以跟石淮明明是同龄,看上去却也比石淮年轻好几岁,长得好家境好身材好就很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一名花花公子了,平时就喜欢出去沾花惹草,是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郑源走进房间看到冯爷也在急忙上前打招呼:“冯爷晚上好,许久没见您还是一点都没变呢,我是来叫石淮出门的。”

冯爷仔细地看了一眼郑源开玩笑道::“是源小子啊,你这小子还记得老头子我啊,回来几次都没过来见见老头子我可真是白疼你小时候了。”

郑源是自小与石淮玩在一起的,石淮又喜欢跟在冯爷屁股后面让冯爷带着出去耍。郑源自然也跟了很多次了,每次都觉得这老爷子可真会玩,去偷挖别人田里的地瓜就让自己跟石淮望风,还会捕鱼抓鸟,还会用棕榈树叶编各种小动物给自己,爬树摸鸟蛋那更是灵活,总总加起来简直比自己太爷爷都还要厉害了。

郑源虽然在外脾气猖狂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不敢造次的,特别还是这位小时候特别仰慕的长辈,郑源挠了挠头解释道:“哪能啊冯爷,我这不是每次回来就给我太爷爷抓去给他打下手嘛,三十多家庙呢,忙都忙不完。”

冯爷招了招手让郑源过来,等郑源走近时冯爷才站起身来,伸出手拍了拍郑源的肩膀,似乎不是很满意,换了另外一边又用力拍了拍才开口道:“外强中干,中气不足,气息不稳,源小子得节制了,最近几个月记得不要再靠近女色了,回去开几副固本培元的药好好调理。”

“噗,哈哈哈哈。”石淮憋不住笑出声来。

郑源整个人都愣住,他娘的这老爷子怎么还是这么邪门。

毕竟是在长辈面前,被长辈当场拆穿,饶是郑源这种不要脸皮的情场老手也开始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连石淮的嘲笑都顾不上。

“一夜七次郎,老爷子说你虚呢,你怎么不说话哈哈哈哈。”石淮继续攻击。

“我当初就跟你说不要耍那么狠了,一晚上七次,那是人能玩的吗?啧啧啧,难怪你那脸哟惨白惨白的。”石淮继续捅刀,刀刀暴击。

冯爷撇了一眼石淮,怒其不争道:“你是怎么有脸嘲笑别人的,你要有源小子一半本事我也可以当太爷了。”

石淮笑容戛然而止,没想到自己一个局外人也能躺枪。

郑源马上接口说道:“冯老爷子,您这大孙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每次出去玩就属他叫的女孩子最多,还不重复。”

石淮怒道:“郑源我甘霖娘,你少他娘血口喷人,那都是朋友!”

郑源也怒了:“正经人谁他娘的跟好朋友边喝酒边摸人家大腿的。”

冯爷惊讶了:好小子难怪催了这么多次都不愿结婚,原来在外面玩的这么花?不对啊,我乖徒弟那夫妻俩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到底随了谁的呢。不过倒是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风范。

某个老不修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就是那个源头。

石淮显然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咱们一起在外面玩的你来我家告状是几个意思?如此不讲江湖道义?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石淮正准备组织语言反击,你先不仁那我就不义,有什么老底我都给你掏咯!却被冯爷打断了施法。

冯爷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源小子你来找小淮有什么事吗?”

郑源也乐得赶紧转移话题道:“今晚的‘尪下地’要开始,今天给我太爷打下手的时候听我太爷说,今年这场‘尪下地’将会是这几十年来隆重的一次,好像不仅仅只迎灶神,还要请其他神仙来保平安,我过来喊石淮去凑热闹,冯爷你要不要一起去?”

冯爷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道:“人老咯,受不住鞭炮惊吓就不去了。”

“我去,你等我一下我换一下衣服就跟你出去。”石淮连忙说到,比起在家学那些看都看不懂的书,还不如出去凑凑热闹,回完话转身打算去换衣服。

忽然!

隐隐有一团黑气缓缓地从郑源的眉间冒出,慢慢地往着石淮的额头处飘去。除了冯爷两小子都看不到这些黑气。

冯爷眉毛挑了挑有些意外,自己在郑源肩膀上拍了两次,竟然都没能把这凶煞之气拍散,看来是今晚的事情要把石淮也给牵连进去了。

冯爷喊住了要去换衣服的石淮,乐呵呵地跟石淮说道:“淮子,你换完衣服去我房间把我前两天编的燕子拿出来,你跟源小子一人一个,就放在床头旁的柜子里。”

石淮笑道:“老爷子,我们都啥年纪了,这小玩意儿可没有当初的吸引力了。”

郑源翻了翻白眼对石淮说道:“冯爷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不要就把你那只也给我。”

石淮双眼注视着郑源,真挚地说道:“你想屁吃。”

然后转身去厕所换完衣服后去了冯爷的房间把两只用棕榈叶编成的燕子拿出来,编织的手法一般般,也不能说做的有多栩栩如生,但也肯定是能让所有小孩子都爱不释手的小玩意。

在石淮小时候冯爷隔三差五就会给石淮做一个,石淮都保存的很好,自己卧室里有个大柜子,专门就是存放冯爷送给自己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像这种编织的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有整整百来个,郑源小时候对此特别眼馋,求着石淮送自己几只石淮都不肯,就在石淮的房间里哇哇大哭,引来了石淮的父母跟冯爷,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一问才知道怎么回事。冯爷就笑呵呵地给郑源也编了一只,这小子才马上转悲为喜,堪比川剧变脸。但加上今天这只郑源总共也才从冯爷那边得到了十来只小动物,完全没办法跟石淮比,没办法毕竟郑源是别人家的孙子而石淮是他冯爷自己的,比不过比不过。

冯爷笑呵呵说道:“一人一只,要公平,你们俩都不许抢知道吗?”

就仿佛他们还是当年那两个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让自己带他们进山耍的小鬼。

石淮笑着答道:“知道啦,老爷子我们这都几岁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石淮笑嘻嘻地递出其中一只给郑源,然后准备把属于自己的那只放进自己的书包里,免得到时候要回城里忘记了。

“呵呵,带上带上,放口袋里带上。”冯爷笑呵呵地跟石淮说道。

“啊?哦哦。”石淮不解倒也没多问,听话地把燕子放入自己的裤子口袋,有点扎腿。

冯爷看到石淮郑源两人把自己送的礼物揣进口袋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伸出手分别在两人头上轻轻拍了拍,就是长辈对晚辈再正常不过的一个行为。但是两道石淮两人都看不到的微光从他们头顶没入他们脑袋里,然后在眉间聚集,慢慢消弭掉二人眉间的黑气之后再慢慢隐入消失。

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虽然冯爷没有那么厉害的本事笑摸一下狗头就能让别人长生,但是在这两小子身上下点保护措施还是小事一件的。

石淮郑源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跟冯爷说道:“老爷子那我们出门啦,我早点回来给你带夜宵哈。”

冯爷也不客气,提出自己的要求:“好的好的去吧,我要吃上街的水面,不要煮太烂,加肉丸、烟肠、醋肉,重辣不要麻不要香菜。”

“好的好的,知道,知道,老规矩嘛。”

“那我们就先走了冯爷。”

石淮郑源两人跟冯爷道别,出门就一路朝西走去,活动地点并不是很远,走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

冯爷在家门口面带笑容地看着两孩子走远之后,收回嘴上的笑容转身进屋把门关好。

运转屋内自己布置多年没用过的法阵,隔绝气息之后开始卜算,显然事关石淮的安危老人家开始急了。但是却赫然发现整个小镇顶上都弥漫着死气,如此浑厚的死气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一旦爆发整个小镇怕是不会留有一个活口,而这股死气的最终目标竟然是指向自己的。

此刻冯爷也大致能猜出是哪方势力在主导这件事情了。

冯爷面色无比凝重,眼里并射出露凶光:“甘她娘的这群畜生,为了逼我出来竟然都不顾小镇上万人的生死了吗?”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年宗门已经连根都烂掉了,但是他们到底是打算做什么事竟然连我也算不出来。”冯爷喃喃自语。

想了想拿起口袋里的智能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名为石成功的联系人拨打过去。

“喂,在哪?在小月娘家啊,你现在跟小月回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挂完电话冯爷坐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闭目演算此次劫难的解决之法,但是不论如何演算都仿佛面前有一座自己无法跨过去的大山,这说明对方的谋划中有修为比如今的自己高得很多的存在。

但这位高手肯定不可能是在那群畜生队伍里的,如果他们队伍里有这等高手按照他们向来心狠手辣的行径,肯定直接把整个镇都给屠了,再慢慢地把自己揪出来。那就是说他们也同时在算计另外一个大能?并想借那位大能之手除掉自己。

冯爷不屑地笑道:“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让我回去了,是准备直接灭口了啊,啧啧啧,胃口真大,也不怕穿肠肚烂。”

可是这方世界当初所有最顶尖的修行者逃的逃,被封印的封印,上哪能找到一个能够杀的了自己的大能?

封印?芹山之下的封印?

“该死,这群小王八就不怕玩火自焚吗?那位哪里是他们这群小畜生能够掌控得了的?”冯爷心中一惊。

但又觉得不对:虽然因为春节香火最为鼎盛,封印会有所松动,但是自己最近每天都进几座复山上加固法阵,主山芹山又有石家之人镇守着,不可能会出现问题的。

冯爷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修为越高之人越是抱有天然的恶意,会不断的压制修为,加上几十年前强行破开一次世界禁锢,受到的重创虽然早就痊愈,但是却被这方世界给重点关照上了,不然就自己原本的那一身修为,处理现在这事还不是简单至极。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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