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源国都,飞花城。

夏日炎炎,热得人有些无精打采,知了在院中的树上叫个不停。

公主府内的荷花池里,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泛舟消暑。

小舟被打造得十分精致,琉璃棚顶,薄纱垂挂,内有玄机。是南源皇帝特意寻来巧匠为自己宠爱的小公主打造。

“公主,您可知圣上马上要御驾亲征了?我父亲也会跟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蓁蓁。皇叔杳无音信,我已打点好行装,打算和父皇一起出征。”

大红宫装的小公主眉目如画,她将光裸的小脚丫浸入水中,轻轻拨动。

今年五月初,西宁突然称南源小王爷花不败夺走了西宁三王爷奚霸的未婚妻,发兵三十万攻打南源,而南源战神小王爷游历江湖未归,南源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月间已连失西南十二城。

“什么?那可是战场……”卓蓁蓁有些难以置信,拔高了声音。

“嘘……你小声点,我只打算悄悄跟随,不能叫别人觉察。”小公主赶紧侧身捂住了她的嘴巴。

“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但公主需答应带上我,我也想去战场上见识一番。”卓蓁蓁葡萄般的眼珠一转,立马就是一个馊主意。

“不行,战场凶险,我也是实在不放心我父皇。你知道的,他治国还行,打仗根本没有小皇叔厉害的。”十三岁的小公主故作成熟。

“怎么不行,我骑射课成绩不比公主您差多少。您要是不同意,我回去就告诉我父亲,我父亲一定会告诉皇上,到时候谁都别想去。”

卓蓁蓁不依不饶。

“好吧,那你送信回家,这几日就住我府上,省的回去在你父亲面前露了马脚。”

小公主只好妥协。

父皇宠爱她,知她不喜宫中约束,十岁就允她出宫建府,她在公主府的行动很是自由。

六月初七,南源皇帝花战天带二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左都督卓戟伴驾同往。

花南城的百姓夹道欢送,期盼大军凯旋,夺回西南十二城。

两个做男子装扮的半大孩子牵马隐匿在人群中。待大军出城,一路尾随而去。

南源皇帝御驾亲征,使得军心大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到达战场后,不到半旬就收复了六城,一路将西宁大军赶出了多木城。

七月初五,多木城内。

“简直是胡闹,这里是战场,你们两个小女娃当是来游玩吗?”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穿着士兵服的小女孩,气得嗓子都要劈叉。

“是末将失察,请皇上降罪。”左都督卓戟急忙跪下求情。他也是在大军到达战场的第二日才发现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鬼。

但战事紧急,未免让皇帝分心,影响战局。只好先将二人藏在军帐中,一路带在身边,今日才向皇帝禀告。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担心父皇,这才冒险跟来。还在路上把脚扭了,现在还疼得厉害呢。”

小公主立刻扑过去抱住皇帝的大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一通扮乖卖惨。

然而皇帝这次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纵容她,只是叹声对卓戟吩咐:“青阳,不可心软,否则只会害了她们。带月儿和蓁蓁下去,看好了,明日派人送回都城。”

夜浓如水,不时有巡逻的士兵从帐外经过。

军帐内,小公主正跪坐在小几后,细细查看手中的一张地图。这是她从都城出发前偷偷向太子皇兄讨来的边境地图。

“公主,您快想想办法呀,否则明日我们就要被送回去了。”卓蓁蓁焦急的走来走去。

“放心,本公主已研究好路线,明日一出城,你我二人就想办法甩开护送的人……”小公主笑容狡黠。

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

“有刺客……”

二人一惊,小公主立刻抓起几案上的小巧弓箭向外跑去,卓蓁蓁也紧随其后。

“公主,都督让小的守住军帐……”守在帐外的士兵小跑着追在身后。

三人一路跑到主帐外,只见一名黑衣蒙面的刺客正和卓戟缠斗。

黑衣人功夫不俗,加上不时从袖中射出的暗器,卓戟竟隐隐有落败之势。

卓蓁蓁正暗自焦急,忽见小公主拉开弓箭对准刺客。跳动的火光下,她眼神锐利,气息凛冽,神情势在必得。

刺客感觉到了危险,一个飞镖朝她射来。小公主迅速侧身躲过,不等刺客下一步动作,反手拉弓,连珠两箭射出。

刺客没有料到一个小丫头箭术竟如此了得,只来得及躲过一箭,被另一箭射中肩膀。卓戟趁势猛攻,刺客向营外逃去,躲闪腾挪间面巾掉落。

小公主立刻追过去,然而刺客一路用暗器放倒不少拦路士兵,已逃出营去,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对方带着暗红胎记的侧脸。

“公主,您刚刚那一箭也是小王爷教的吗?好厉害。”卓蓁蓁也追了过来。

“不是,是一个朋友教的。”小公主还在望着刺客逃跑的方向……

主帐内,皇帝虚弱地趟在床上,身边围满了医官。

然而每个医官都摇头叹息。

“是唐门暗器,暴雨梨花针。”

“除非药王谷出手……”

“来不及了……”

……

七月初六,天降大雨。

小公主跪坐在皇帝床边,紧紧握着皇帝的手,双目红肿。

卓戟从帐外进来,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跪在皇帝床边,犹豫着开口。

“皇上,刚刚收到消息……”

皇帝缓缓睁开了眼;“但说无妨。”

“都城有变,太子被囚。”

卓戟颤声道。

“怎会如此……”小公主惊呼,皇帝更是仰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父皇,您别着急,说不定消息有误。”小公主急忙拿帕子去给他擦拭。

“此次西宁突然发兵,本就……蹊跷。青阳……你马上带着……公主和蓁蓁离开,前往……药王谷。”

皇帝已是气若游丝。

“不……父皇,儿臣不走。”小公主大惊失色。

然而皇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去药王谷……请神医来……救父皇,父皇……等着你。”

小公主心如刀绞,只是不愿离开。

卓戟跟随皇帝多年,已知他深意。忍着悲痛接过皇帝递过来的一个漆木盒,强行带着小公主往外去了……

七月初七,暴雨如注。

多木城外深山中,卓戟带着两个女孩在一处涯下避雨。一夜的奔逃让三人精疲力尽,卓蓁蓁背后中了一箭,已有些失血过多。

“蓁蓁,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药王谷了,我请神医给你治伤。等回到都城,我就把你喜欢了好久的采莲舟送你。”小公主哭泣着紧紧抱住卓蓁蓁。

卓戟定定望着自己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女儿,眼神慈爱,面色沉痛。

“妈的,这卓戟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咋还这么能跑?”多木城知州王重阳带着人在雨中追了一夜,手下有人忍不住抱怨起来。

“少废话,只要抓住了小公主,拿到东西,都城那边自有赏赐。”王重阳呵斥。

“王重阳,这个功你可以领,只要你答应放过我女儿。”密林中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是卓戟,他终于熬不住了……”

“卓都督是聪明人,只要你交出公主,一切都好说。”王重阳立刻就要带人迎上去。

密林中却再次传出卓戟的声音:“我信不过你,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尽管提。”王重阳急道。

“我女儿受了重伤,必须去药王谷医治,你不得阻拦。这两日我会带着公主在这里和你一起等,你若轻举妄动,我立刻杀了公主,让你无法交代。”

卓戟终于抱着一个少女出现在百米外。暴雨中少女的面目无法辨别,但看穿着打扮,确是公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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