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在李凌曼说出马蹄莲粉时便面如死灰,再也站不稳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自言自语:“没有,我没想害你们,我只是,我只是想……”

“润儿,我的润儿啊,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润儿吧!我答应过润儿爷爷会救他回来的,润儿……”

疯疯癫癫的老头再次从后屋跑出来,不管不顾地跪在贺云几人面前。望着老人深陷干枯的眼睛,贺云一时很难判断出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老头的话宛如一个响亮的棒槌,砸醒了老妇人。老妇流着泪,跪爬到老头身边,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冲着众人跪拜:

“求求你们,要是你们真有本事,就去救救我孙儿吧!”

哪怕先前知道这对老夫妻对他们心怀不轨,可被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跪求着,贺云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将二人搀扶起来,听他们解释事情的真正经过。

原来的确有强盗拐走了他们的孙子润儿,只是当强盗们准备离开时,老头不怕死地冲出来求强盗放了他们的孙子,强盗将老头揣开,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想要赎回他们的孙子,就得带着足够的干粮和银钱来换。

老头却当了真,同村的村民几乎全跑了,只有他们一家还在村子里坚持不愿离开。

筹集不到干粮和银子,眼看着老头一天天衰败下去,老妇人干脆想到了这么个馊主意,在水里下药,只要有过路人来敲他们的门,就递上一碗水,等到他们昏迷了就将他们的干粮和银子全都偷走,去赎回他们的孙子。

“这么说您是知道那些强盗如今在哪?”

“知道又能如何?”老妇苦涩道,“他们应该是往小别山方向去了,就在文家村与昌黎村交界处,小别山山势险峻,平日里常有野兽出没,那一行强盗少说也有一二十人,各个带刀又是亡命之徒,谁敢去招惹他们呦!”

似是想通了,老妇脸色越发暗淡,皱纹深如鸿沟,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挥了挥拐杖惆怅道:

“你们走吧,是老身糊涂了差点酿成大错,就当你们从未来过这里……等着,我再去端一盆清水来。”

老人的背影萧瑟孤独,饱经沧桑的身体被岁月压弯了腰。

“等等!”

“慢着!”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贺云与李凌曼相视一笑,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老夫人,如果信得过我们,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能将您的孙子救出来。”贺云浅浅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当贺云将她的想法全盘托出后,李凌曼在一旁听的击掌叫好。

“只是这方法到底还是有点危险,夫人,您可想好了?”

“去!只要能再见到润儿,当场死了我也愿意!”

回答贺云话的却不是老妇人,一直神神叨叨的老头此刻好似清醒了,从颧骨往下渐渐绽开一抹笑,眼神明亮而尖锐,哪有半点痴傻模样。

贺云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复又转头对方元嘉几人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和凌曼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天一亮我们就回来了。”

蹲下身摸了摸贺辰的脑袋,耐心说道:“乖乖待在你爹爹身边,娘很快就回来。”

“娘是不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

这三四个月相处下来,贺辰都快想不起来以前那个脾气暴躁的娘了,眼前的娘亲温柔又强大,不知不觉间,贺辰已经有些依恋起来。

贺云轻言细语地嘱咐着,李凌曼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叫道:

“又不是不回来了,做什么小儿女情态!人就在屋子里又不会跑,怕什么?快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贺云站起身,看向方元嘉,突兀地问了一句:

“那你会跑吗?”

方元嘉眸底的晦涩艰深转瞬即逝,贺云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的灼热滚烫,令他无处可逃。

喉结微动:“不会。”

“好!”贺云深深地注视着他的脸,“要是我今晚没回来,辰儿就交给你了。”

丑时三刻,小别山外。

老妇人驾着骡车缓缓走在山道上,月色清明,恰好为她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老头坐在骡车后的麦秸上,身形瘦削,似乎一阵寒风便能将他轻易吹倒。

“什么人!”

火把瞬间点燃黑夜,将骡车上下照得清清楚楚。

老妇人颤抖着身躯,颤颤巍巍地冲着几个贼寇弯下腰道:

“老身文家村文氏,先前你们说过,只要我带来足够干粮与银子,就能赎回我孙儿,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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