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玄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文竹,蹙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良久,他唤了一声“平远”,有一个干练的侍卫推门而进,拱手道:“爷”。

“告诉青伯,今晚去王妃院里用膳。”白清玄背着手站在窗前,淡淡地说。

“是。”平远应声退下。

靖安坐在松树下百无聊赖地抠着松子,看着青伯带着侍卫们将晚膳送到了“松落”院内,暗中思索:这是……

“王妃,王爷马上到。”青伯恭敬地向她行礼。

“知道了青伯。”靖安温和地回道。

不一会儿,白清玄就到了。他坐在桌子前,看着站在一边的靖安说:“郡主坐,本王不习惯别人伺候。”

靖安心里想了几百种开场,没料到是这一句。她也不推辞,顺势坐在一旁。等了许久不见白清玄夹菜,靖安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白清玄反应过来,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碗里:“不知道郡主喜欢什么,郡主自便。”

靖安猜不出他想做什么,干脆拿起筷子吃饭。

不愧是摄政王府,味道不错!靖安想着,又默默尝了尝其他的菜品,唯独没有碰中间的鲈鱼。

白清玄不说话,靖安也只是埋头吃饭,屋里屋外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郡主不喜欢鱼?”白清玄突然问。

“嗯,刺多得很。”靖安放下筷子,坦然回答。

“王爷,王妃,厨房还备了甑糕,可是现在上来?”青伯问道。

白清玄的目光从靖安夹菜的手上掠过:“若是喜欢便上来尝尝?”

“谢王爷,臣女不喜欢黏的东西。”靖安仍是安静地回答。

白清玄给了青伯一个眼神,青伯便退下了。待用膳结束,白清玄起身便走了。靖安慢慢站起身子看着白清玄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日之后,靖安又有十余日不曾见白清玄。她依旧上午去宫里点卯,陪玲珑公主听讲习,下午回来就待在院子里。靖安已经开始抄第三遍《女则》《女训》了,她一边抄一边后怕:自己做的事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否则自己怕是要被千刀万剐。讲习院的女官见了自己就摇头,仿佛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只有章夫子日日不知疲惫地罚抄写。章夫子生气的时候会拿着戒尺打桌子。听讲的都是贵人,章夫子深知这些人是打不得的,但是吓唬吓唬还是被允许的。靖安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章夫子,只觉得日日抄写,手都要写断了,但是要抄写的内容却只增不减。

上课的时候应该没有睡过去吧?

靖安有些心虚,她实在听不进去那些教条规矩。世家姑娘可真累啊!靖安感慨道。

装作认真的样子还是很耗费心神的,靖安现在只想快点回大理,王爷爷什么时候入京呢?靖安想着想着又走了神。章夫子强忍着怒气走到她的桌案前,抽出戒尺“啪——”的一声敲在了靖安的桌子上。靖安被吓得一激灵。

“请王妃再把《女训》抄两遍!”章夫子收回了戒尺,横着眉对靖安说道,努力维持着以往的端庄。

“是,夫子。”靖安的声音比以往又小了几分。

世家的姑娘见她如此模样,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暗自鄙夷的。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嫁给了举世无双的摄政王殿下?不少人内心愤愤。

“别怕,有我呢。”六公主拍了拍靖安的胳膊,笑着说,嘴角露出了好看的梨涡。

这日,靖安在院子门口发呆,看见行色匆匆的邵湛,终于忍不住出声:“邵侍卫。”

邵湛停住脚步行了个礼:“王妃,有什么吩咐?”

“邵侍卫”,靖安可怜巴巴地问,“能不能问问王爷,我可不可以出这个院子?”

邵湛一愣,立即答“诺”,便退下接着往南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白清玄到了“松落”院。屋子里没有点灯,院子里也空荡荡的。他继续迈步向前,直到听见院子东厢房角落的回廊里传出了声响,遂疾步走了过去。

只见靖安跪坐在小茶几前,两手捧着一根粗长的胡瓜在啃,侍卫关山月坐在对面紧皱着眉头,破晓和麝月两个侍女蹲坐在旁边出谋划策。过了不久,关山月小心翼翼地抽了一个小木棒出来,紧接着“哗啦”一声,桌子上的什么东西洒落,靖安和两个侍女笑着跳了起来,而关山月不甘地喊着:“重来重来。”

白清玄立在廊前,将拳头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靖安转身看到来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仍低头木木地啃了一口胡瓜,突然意识到什么,匆忙将胡瓜藏在身后,站在后面的关山月悄悄接过胡瓜藏在袖子里。

靖安嘴里有东西不敢出声,默默蹲了一个万福。

白清玄侧过身不去看靖安,又轻咳了一声才说:“青伯几年前从江南带回来一株青梅,今年结了果。玲珑天天念叨着要尝尝青梅酒,郡主若知道法子,帮忙去瞧瞧。”说着他顿了顿,斜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不敢抬头的靖安,“其他地方也可以顺便去转转。”说着有些别扭地转身,抬脚离去。

麝月和破晓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里的兴奋,默默转过头。

“王爷慢走。” 她俩抬高了声音替不能张口的靖安打掩饰。

待白清玄出了院子门,靖安这才慢悠悠地嚼着口中的胡瓜咽下,看着两个侍女高兴地说:“睡觉,明儿一早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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