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溶月走出皇宫已经天黑,沐家的一众奴仆早就等的是焦急不堪,见到沐溶月出来,映雪急忙跑上前去嘴里小声念叨,“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可是遇到了麻烦事?”

沐溶月发出憨声笑道:“是太后留我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这不还给了我许多赏赐呢,都是奇珍异宝。”

映雪一愣,随即恢复神色带有兴奋的骄傲道:“奴婢瞧着可都是好东西呢,果真太后最是看中小姐。”

沐溶月也是一脸得意,说话的音量更是大上了两分道:“那是自然,今日她们都在花厅等候待选,只有我是在偏殿,独享一处安静。”

这时沐家下人已经将赏赐收好,沐溶月乘坐来时的轿子赶回定安王府。

定安王府内

老夫人依旧稳如泰山,倒是定安王在大厅内来回踱步,半个时辰后沐溶月款款走来,向老夫人和父亲行礼。

定安王立刻搀扶起她问道:“溶月,为何回来的这样晚?”

沐溶月先是急着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两口喝完道:“祖母,父亲,我被太后留在宫中训话。”

随即将今天宫中所发生的一切向二老详细说明了一番。

老夫人与定安王对视一眼道:“既然已经得了玉印,那就等着入宫就好,你先去休息,其余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沐溶月退了出来,此刻填饱肚子最为要紧,她的吃食小食堂早早的就备好了。

大厅中老夫人先是叹气,随后说道:“之昂,你看太后的这番作为是为何?”。

老夫人那是人精一般的存在,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的意图,只不过她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把那些陈年旧事讲给沐溶月听罢了,免得沐溶月心术尚浅,被别有用心之人在玩弄于股掌之间。

定安王紧皱眉头,深深的川字表达着他此刻的心绪,“母亲,太后这番无外乎是担心我沐家权势太大,怕影响了她皇甫家的江山,将溶月控制在宫中也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她明知我与嫣然儿就这一个孩子,溶月就是我的命根子,即便是王妃为我生下了嫡子,世子昌祈也无法与溶月相比。”

老夫人用手拄上额头,语气中也带有一丝无奈于是干脆挑明说道:“只是可怜了溶月,你们三人当年的那些烂事儿,哎,我也不想再提,更不想让溶月浅看了你这个父亲,你寻得机会自己与她解释清楚吧。”

老夫人说罢回到了内室,她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子女债,子女偿。

这边沐溶月离了皇宫,送她出宫的张女官急着向太后回禀消息,福寿宫内皇帝已经离开,太后正与齐女官在下棋。

张女官跪地将宫门口的那段主仆对话详细的说与太后,太后并不言语,只是一心下棋而已,待到她吃完对方的最后一子才缓慢开口道:“这个沐溶月,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看着也不像那般没有脑子的,莫要学了她娘,哼,不然哀家第一个不会饶她!”

齐女官冲着张女官使了眼色让她退下,这才开口道:“今日在花厅偏殿内,沐小姐还让领路嬷嬷将承议郎家的小姐赵如梦请到偏殿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翻,那赵小姐之前在花厅与人起了争执,哭花了妆。”

太后挑眉咦了一声道:“看来她还挺善良的,这个承议郎可是先帝在世之时亲封的那个赵员外?”

齐女官点头应是。

太后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哀家想起来了,那个赵如梦与如熙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也被赐了玉印,难得皇帝喜欢,哀家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

齐女官跪在软榻上为太后揉着太阳穴,“还是太后明见,承议郎也不是什么大官”。

太后嗯了一声。

第二日清晨沐溶月贵封昭仪的圣旨就传了下来,给定安王府送来圣旨的竟然是李大监,定安王知道这定是皇上的有意安排。

李大监虽是一个宦官,但他却是皇帝真正的心腹之人,故此将相王侯皆对其礼遇有加,生怕怠慢了这个皇帝眼前的第一得意人。

定安王沐之昂率领沐家众人跪地接旨,只见李大监站在门前高阶处,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封二品昭仪,于八月初二入宫,钦此。”

沐家上下齐呼,谢皇上隆恩。

随后沐溶月起身接过李大监手中的圣旨,李大监急忙行礼笑道:“恭喜沐昭仪,恭喜定安王。”

沐溶月也是浅浅回礼笑道:“同沐皇恩,有劳李大监,大监里面请。”

定安王与李大监并行于前,到了正堂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定安王的左侧,这时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厮上前倒茶,李大监不觉得的多看上两眼。

定安王轻嘬一口这上好的湄潭翠芽,敛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鄙夷神色,随即笑容浮现在脸上道:“敢问大监,其他妃嫔是何日入宫呀?”

李大监瞧那小厮离去的方向正在入神,忽听定安王询问自己,于是转过头还是那副笑容模样随口回道:“皇后娘娘是七月初七进宫,并且在这天举行封后大典,其余妃嫔均是七月十七入宫,唯独咱们昭仪娘娘是八月初二入宫,皇上说了,八月初一是老夫人六十大寿,要您陪着老夫人过完寿辰在进宫。”

沐溶月起身冲着李大监又是微微俯身道:“多谢皇上体恤。”

定安王十分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大监,请用茶。”

李大监也端起茶杯轻饮,冲着定安王道:“王爷这茶可谓是芽中的极品,极品呀!”

定安王跟着说笑道:“大监说笑了,这茶原不是什么珍贵的名品,是小儿昌祈闲暇之时跟着炒茶的师父学了两手,若是大监觉得还能入口倒不妨带回去浅尝一二。”

李大监笑得眉眼弯弯,“既然是小世子亲自炒的茶,那么杂家必定是要向王爷讨要上一份了。”

定安王随即吩咐下去,包上两罐茶叶一会儿送于李大监府内。

两人又相互寒暄了一会儿,随后告辞,沐家众主子起身相送。

定安王将沐溶月叫到书房,这书房算是一处重地,平日里就连王妃与世子昌祈也是不能够随意进出的。

思沉良久定安王才缓慢开口道:“本不想与你说这些,奈何你不日就要入宫,我思来想去还是告诉于你,只希望你听后能够理解我这个父亲,他日行于宫中,你要格外提防太后。”

沐溶月低头应允,等待着定安王接下来的话。

定安王带有伤感道:“”时间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争,不过朝夕,又念着过往,哎。”

世人身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可这回忆二字却可以将曾经的那些往事立现于前,随后定安王讲出属于他们几人的往事。

那时的定安王沐之昂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他虽不是最出色的男子却也颇有才名,自幼便与一个远房表妹瑾禾分外投缘,两家长辈便也默许了此二人的情感发展,只等瑾禾及笄后就为二人定亲。

即便是这样的青梅情深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瑾禾为人特性,与其交好之人甚少,交心之人也唯有嫣然儿,嫣然儿并非名门贵女,只是一富商家的小姐,自幼便住在外祖家,外祖家是大周有名的商贾巨富,因此嫣然儿也是学得大家闺秀一般秀外慧中精明干练,年纪轻轻便撑起了整个的余氏商行。

瑾禾在年幼之时曾被拐走,那一年的上元佳节似乎更为热闹,人群之中就有一类大恶之人,因做着拐卖人口的勾当故称拐子,民间更愿意称呼其为拍花子,那拍花子见瑾禾年级尚小便已经显出倾城国色,随后趁着人潮拥挤,就将瑾禾与家中随从冲散,拍花子瞧准时机将瑾禾抓了起来,为了尽快出城这群拍花子打算乘坐花船顺流而下,说来也巧这船行至康定桥时,嫣然儿的随身香囊不知怎的随风掉落在花船上,这香囊不是什么名贵之物,确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所以意义非凡。

于是嫣然儿就租船追赶,希望能够寻回香囊。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使得嫣然儿救出瑾禾,从此,嫣然儿与瑾禾成为挚友并义结金兰。

在瑾禾组织的一次宴会中,嫣然儿见到了年少的沐之昂,便这一眼,嫣然儿就深陷其中,从此她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就在沐之昂与瑾禾准备定亲的前期,沐家被奸人陷害私吞农税四千三百四十三万两,那是沐老爷子任大司农一职,一时间所有的门阀贵家都对沐家避而远之,原本要定亲的两家更是不欢而散甚至断亲决裂,其实沐老爷子并非私吞而是向朝廷申请晚一季收缴农税,只因着那年的江南三省十八郡六寨几乎颗粒无收,当时的皇帝本想要抄家罚资,后因百官上书求情这才免了抄家大罪,不过也要在半个月之内补足税款,沐家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银两,是嫣然儿几乎散尽家财才为沐家补齐所有款项,而这时的瑾禾却因着倾城明艳被召入宫内,封贤妃,常伴帝王身侧,这时的皇帝已经四十多岁,甚为昏庸非明君。

沐之昂心恨瑾禾的离他而去,随后就娶了嫣然儿,这是他沐家的大恩人。

而瑾禾却责怪那晚的沐之昂没有到康定桥赴约,她明明让嫣然儿将书信交给沐之昂的。

最为可悲的就是嫣然儿,她虽然深爱沐之昂却也不能背叛了姐妹情谊,一切都是天意,这时家仆来报余老爷子快不行了,于是她将书信交给沐老爷子让他代为转交,沐老爷子先是百般允诺定会交给沐之昂,后又背信弃义不守承诺,于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造就了两代人的恩怨情仇。


"

点击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