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年幼时,她轻易夺取所有人的信任成为赤夏国的国巫,收他为徒,然后一把火烧死他的父皇母后,夺了原本属于他的朝堂政权,更哄骗着他十四年来月月取自己的血给她,她再用那血养着另外一个男人。
她比他年长五岁,他唤她一声师父,她是看着他自小长大的。
她养他长大,给他喜乐,给他所有一切美好的事情与时光,她温柔,聪慧,亦师亦友。
可也是这个人,残忍,狡猾,心狠手辣。
赤夏珄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世上的人心竟是如此的阴险狠毒。
更荒唐的是,他认贼为师就罢了,竟还不知何时不受控制的对这个女人有了旁的羞耻心思,他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去了两人师徒身份……
想到这,他心底里的那点恨意再也绷不住,铁青着脸一步一步走向囚木上被绑着的明安十三。
他不说话,咬着牙,紧绷着脑海里最后的理智,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向对方,将人撕个粉碎。
“我好恨我自己,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仍旧舍不得杀了你。”
看着人,他绝望的在心里想着这样的念头,也是他永远无法说出口的念头。
见自己的小徒弟不说话,明安十三先开了口,尽管她现在看上去狼狈不堪,可她还是朝赤夏珄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用了剩下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同他问:“阿珄…天…天上打雷了……你还…还怕吗?”
大抵是这话终于击溃了赤夏珄最后一点忍耐,她话音刚落,赤夏珄便猛地上前用双手狠狠捏住了她纤瘦的肩骨,戾声吼道:“明安十三,我已经长大了!你如今竟还拿我当幼时害怕打雷的小孩子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轻易让你去死的,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两人靠得极近,她甚至能看到赤夏珄眼睛里自己此时人鬼不分的模样。
少年怒发冲冠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那气息带着点温热,就是这么点温度,才叫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对方抓住她肩骨的手像是要将她捏碎似的,她不由得在心里想到:原来一向纯良乖巧的小徒弟生了气,竟是这般狠心。
看着这样的小徒弟,她忽而就笑了。
那笑里藏着了无牵挂的心,仿佛她已经远离了这个世间。
赤夏珄从未在一个活人身上见过本应该属于死人的寂然。
一想到明安十三这样的笑意味着什么,他陡然间变得慌乱起来。
事到如今,她以为她对他做下的事情,真能一死了之吗?
他被她骗了这样久,她不能就这样死去!
思及此,缓缓放开自己抓着对方肩骨的手,赤夏珄转而用力捏住了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明安十三,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别想着了结自己,你加注在我身上的屈辱,我会一点一点向你讨回来!”
顿了顿,他的眸光渐渐变得暗红,下一秒终于问出来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你把他藏在哪里了?你用我的血养了他十四年,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他是谁,对吧?我的好师父!”
话音落下,他再次狠狠扼住了明安十三纤瘦的脖颈,就在此时,一直守在门外的长喜忽然敲了门,冲他焦急地说道:“皇上,沈将军派人来…来说……说他在龙威殿等您。”
大臣无召不得擅入宫廷,尤其是在晚上,可将军沈九重就这么带着自己的亲兵半夜三更畅通无阻地进了宫见皇帝。
一阵电闪雷鸣后,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尽管长喜给赤夏珄密密实实地撑了伞,可还是不断有雨珠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在回去龙威殿的路上,湿漉漉的赤夏珄遇到了同样湿漉漉的沈九重。
对方一行五个人,身穿玄色铁甲,戴头盔,配胯刀,不说话,就这么在昏暗的宫灯下静默着,乍一看就像黑夜里的鬼魅般。
赤夏珄远远地盯着这群人,虽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他却是能想到,放眼整个赤夏国,除了将军沈九重,还有谁人敢这般放肆拦皇帝的去路?
垂在身侧的十指握得愈发紧了些,下一秒他佯装松快地笑了两声:“沈将军这是做什么?难道还怕朕跑了,所以前来堵着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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