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一人犹豫了会,哆哆嗦嗦地跪上前来:“是……奴才。”

“叫什么?”

“奴才小胡子。”

“这马具呢?都是你管着的吗。”明慧说完把马具往他前面一扔。

小胡子立即伏地急着道:“这些东西的确是奴才管着的,但并非奴才一人才能接触到啊。”

桓筝点点头:“有道理,那你指认吧,这里头都有谁接触了这马鞍。”

小胡子脸有难色,看向身后,身后的人个个都避开他的目光,把头压地极低。

明慧提高了声音道:“若指认不出来便把你拉去内刑司。”

“求公主饶命!奴才实在不知道都有哪些人接触了这马鞍啊。”

明慧含了一丝怒气,正准备发话间,桓筝抬手示意她退下,随后她自己站起来,往阶下走了几步到小胡子跟前。

方道:“这些东西虽是你负责的,但监守自盗这个道理本公主还是明白的。所以今日只要你指认出来了人,本公主便饶了你。”

小胡子脸上的为难之色更甚,他又回头看了看后面,这次后面人更加如临大敌一般,怎么看,小胡子现在都像极了阎王爷。

但在小胡子眼里,这些人都是和他平时共事之人,他没办法在此时信口雌黄,污蔑任何一个。但是内刑司的刑罚残酷无比,不脱层皮根本出不来。

他的犹豫落进了桓筝眼里,对于桓筝来说只是犹豫便够了,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地出卖旁人,更别提若此事真跟小胡子有关,他一定急着找一个替死鬼出来了。

她又等了会,小胡子还在挣扎间,桓筝便又开口:“我昨日要用的马匹是你什么时候安排好的?”

小胡子回过神来,诧异地望着她,不用指认了吗?

“回答问题。”

“……是,是奴才前天晚上就检查完毕了的,这些马具奴才都检查过,当时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那枚银针奴才实在想不通是怎么混进去的。”

桓筝走到台阶高侧坐下,想了一会道:“嗯,马房的钥匙一般都是谁收着的?”

“公主要用的那匹马所在的马房只有奴才才有钥匙,但是……”

明慧又急问:“是什么?”

小胡子着实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又伏地哆嗦道:“冯主事那里有所有马房的备用钥匙。我们只有各自所管马房的钥匙,并不互通。”

后面的几人也都连连称是。

“没问你们,叫嚷什么!”明慧朝那些人喝了一声,桓筝侧目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卫大监,后者一直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

桓筝朝他们招了招手:“把他们都带下去吧。”

苹儿有些不解:“公主,这些人不用刑是不会招的,公主若不忍,便交给奴婢和明慧,定然会让他们吐个干净。”

“不用了,知情人不在这里。”

“公主相信小胡子的话了,认为是冯主事吗?”

桓筝未置可否,只让人把他们带了下去。

等他们走后,桓筝又对卫大监道:“冯主事的一切,想必卫伯应该调查好了吧?”

卫大监笑了,走上前拱手道:“公主聪慧,陛下知道了定然欣慰。”

桓筝闻言脸色却冷冷地,她这个父皇葫芦里到底卖地什么药,对她十分严厉不说,今日还故意让卫大监试探她。

卫大监又道:“冯主事暗里是驸马安插在宫中的人。”

桓筝眸色一凛,自己不过就是个公主,也要被司空府针对了吗?

“他不是休沐了吗?上驷苑有他的心腹?”

“冯主事没有这么蠢,驸马更是一向精细,所以此人并不是上驷苑的。”

卫大监的话十分直白,等于直接告诉她,司空奎图谋不轨。

天热地出奇,桓筝把苹儿手中的扇子拿下来,重重扇了几下风问:“是易珠?”

卫大监笑着道:“是。”

桓筝吐出一口气,又道:“把易珠带来吧,另外去禀告父皇,就说我要处置了她。”

“是,奴才马上就去。”

卫大监领了命正准备离开,桓筝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等等。”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冯主事不是病了吗?让小胡子升任上驷苑的主事,他若病好也不用来了。”

卫大监笑了:“公主仁慈,还留着他的命。”

桓筝的确心有顾虑,即便司空奎要置她于死地,她却连一个替他做事的走狗都不敢杀。

卫大监走后,桓筝兀自站起来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明慧和苹儿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地随她进了殿中。

桓筝到了内殿,殿中搁了几口冰缸,比外面凉快多了,她瞥了一眼小方桌上的冰镇绿豆汤,现下里头的冰已经全化了。

她拿起来一饮而尽,把碗放下,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方道:“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你们是谁派来的?”

明慧和苹儿闻言忙跪下道:“公主恕罪,我们……”

桓筝想了一下,还是将她们扶起来道:“我也不是要你们出卖自己的主子,我也知道你们俩个是真心待我的,我亦想真心待你们。

“我原本以为你们两个是卫伯安排的,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背后之人应该是想保护我。若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岂不白费了他一番心思,可不冤枉?”

“是齐王。”明慧和苹儿并没有过多犹豫,齐王吩咐过她们,若是公主察觉,如实交代就好。

桓筝闻言惊了一下,随即了然,她早该想到的,这宫里跟她血脉相连的人只有父皇和皇兄。

“你们俩个都是皇兄的心腹?小福子每日给我送饭,也是你们授意的吧?”

“是,是齐王吩咐奴婢暗中找了小福子,只是几个月前公主出了清居殿我们才知道那小福子惫懒耍滑,收了我们给的银子,每日只送些馊饭给公主,实在该杀。”

桓筝把扇子往一旁的大红木方桌上一搁,自己就着软枕斜躺了下来,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道:“明慧去告诉卫伯,把小福子一并叫来。”

明慧应下立马去了,苹儿走上去准备给她捶腿,桓筝又道:“不忙,你去外殿候着,等他们来了,只叫他们在庭中站两个时辰,我先睡会。”

“是。”苹儿出了内殿,等到易珠和小福子来了,便和卫大监言语了一番,卫大监便回去延庆殿去回禀了桓翔。

延庆殿里桓翔坐在龙榻上把刚才的事听了个大概后道:“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卫大监在一旁陪笑道:“陛下哪的话,公主能在清居殿活下来,就已经万般不易了,宫里一向是跟红顶白,公主……受了那些个小人不少的罪。”

桓翔听了这话倒显得不悦:“你说谁是小人?”

卫大监方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桓翔没有别的,唯有殷贵妃这一个逆鳞,殷贵妃死后,桓翔就病倒了,药石无医。

他忙跪下打脸道:“奴才该死!奴才……不是说贵妃,是底下那起子小人。”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方松了口气又道:“公主说要处置了易珠。”

桓翔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易珠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桓筝,于情于理都再不能留了。他把手中的白玉汤匙放下,朝端着汤药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宫女们走后,桓翔方道:“你瞧着司空炎对筝儿如何?可否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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