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大雪来的格外早,短短一日,整个洛安城都覆盖了一层白色。

戌时,岁暮天寒。

景含玉提挈了一盏宫灯,仓促奔走,赤裸的双脚踝没入雪中,冻得瑟瑟发抖。

前路阴暗,她猝然一锒,方稳住身子,便听见了背后逼近的脚步声。

猛的侧身转过头去,便见十几个宫女太监高举着火把团团将她围了下来。

“公主殿下,这么晚了,您鞋子也不穿就跑出来,若是着了寒,太后娘娘和陛下那儿,奴婢们也不好交代啊。”

这天寒地冻的深夜,连鼻息的气体都凝成了凌乱的霜雾。

看着太后派出的人,少女精致的容颜的上渐渐覆上一层寒意,声音冷冷的:“本宫只是喜欢雪,想在花园逛逛,你们着急什么?”

见她还是没有要回宫的意思,两名宫女索性上前,架上她的臂膀,尽量保持着恭顺有礼的姿势强行带她去了玉荣殿。

那是当今太后所住的宫殿。

赤裸的双脚冻的绯红,还带着一些些血渍沾染了大殿,可没有太后的旨意,那些宫女也不敢为她拿鞋。

元太后在殿堂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一片凉薄:“景含玉,你这般肆意妄为,真当你自己是公主吗?”

景含玉低头勾唇一笑,一双媚眼故意露出无助彷徨,闪着凄楚的光:“若太后娘娘当我是公主,那我便是公主好了。”

习惯了别人服从她的元太后,最是受不了景含玉的这种语气,几步走到她的身边。

“啪--”

重重的掌掴声清脆,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留下了微红的手指印。

景含玉紧抿着双唇,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也并没有表现出想求饶的意思。

元如蓉嗤笑了一声:“还真是和你母亲一样,下贱胚子,想跑?也得你去了蛮夷再说。”

提起她的母亲,景含玉紧紧的攥起拳头,冷冷的剜视着她;“你没资格提她。”

元太后见她愤怒,仿佛心情才好了点:“来人,给她拿双鞋来,再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公主,若是冻出个好歹,还怎么把你送去蛮夷。”

听罢,景含玉嘲讽一笑:“太后娘娘还真是想的周到呢。”

片刻后,婢女呈上一双金丝绣鞋,小了一寸,但还是旁若无事硬给她套在脚上:“公主千金之躯,莫要受凉了。”

她动也没动,任凭着婢女摆弄着。

夜已极深,元太后似乎也乏了,对着宫人挥挥手,示意把这不听话的女人带回去。

小脚的鞋子每走一步都犹如针刺,可还是紧咬着牙从舟凤廊中走过。

从那瞧去,覆压在枝头的霜雪未待消融,又有新雪如柳絮般纷然飘落。

她乌黑的墨发,随意的披落在腰际,回到宫中时,已经被飘降下来的雪花薄薄的覆盖了一层。

她望着这偌大的宫殿,最寒冷的时节,却连个普通的炭火都没有,过的还不如一个最下等的宫人。

自从她母亲死后,她便有了离宫的打算,可是元如蓉说什么都不放过她。可是看见她又膈应,便出了这么个下作的主意。

景含玉坐在床边,静默了极短的一瞬,清眸露出了一抹决绝。

她拿出了她仅有的几锭银子,塞给了元如蓉派来看守她的宫女:“你去告诉皇兄,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你务必要让他过来。”

宫女每月的份额少的可怜,这几锭银子足够她在宫外买个好点的宅院养老。

她犹豫着要找皇上,若是被太后知道,是会降罪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将银子接过了手。

看见宫女转身朝了汝文殿走去,景含玉勾起嘴角笑了笑,那表情像是宣告着一个巨大的阴谋将会成功。

她进了殿内,阴冷的可怕,可还是褪去了全身的素服,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取了出来。

一件烟萝纱衣,还有一条镂银散花委地长裙,都是近乎透明。

不用俯身便可看见赤色鸳鸯肚兜。

景含玉容颜倾国倾城,她披着散乱的头发,却显得妖媚无比。

她那个皇帝哥哥,应该又是摆着臭架子犹豫半晌,才会同意过来见她。

趁着还有些时间,她又在腰间坠着一串藏银铃铛时不时发出叮咚脆响,这是从小侍奉她的宫女从宫外烟花柳巷之地给她带回来的。

元如蓉讨厌她,变想着法的折腾她,连宫里仅有的一个侍女都被调走了。

景睿安的脚步声慢慢响起。

接着就是一阵极其暴力推开门的声音。

他极其厌恶的声音随即响起:“景含玉,你胆子还真大,听说你又想逃出宫去?”

他走进屋内,发现正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的严严实实的景含玉。

景睿安也发现了,这屋子极其的冷,压根没有一点炭火。

但是看着她叫自己过来,又不跪下请安,更是火大,三两步上前,便一把掀掉的她的被子。

景睿安愣住了。

半透明的衣着暴露在他的眼前。

她顺势用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赤色鸳鸯肚兜下那抹双峰也是紧贴住了他的身体。

景睿安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透过微弱的烛火可以看见,他一双被欲望侵蚀的双眼,随即便把景含玉压在身下。

一整晚翻云覆雨后,她强忍着疼痛起身,惊扰了睡梦中的景睿安。

他寻回了理智后,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景含玉,凛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这是...”

剩下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下去,气急败坏的模样惹的景含玉嗤笑。

她慢慢褪去了那一身华丽的“战服”,语气极为冷淡:“景睿安,难不成我叫你一声皇兄,你还你真把你自己当我哥哥了,你可别忘了,我在我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她才被你父皇带进了宫。”

她的母亲以前也是岳州尹氏的大家闺秀,以花容月貌之姿十五岁那年嫁给了当年的探花栾志行,可一次宴会上,被微服出巡的皇帝,也就是景睿安的父皇景元帝看中,栾志行为了今后的仕途,便一纸休书休妻后,又强硬将她押送进了宫。

可没想到,入宫第三日后因呕吐不止,被发现身怀有孕,她以死逼迫景元帝,这才将腹中的孩子保留了下来,至于景含玉的身世,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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