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一惊,回头望去——

是宋锦佑,平阳侯家的公子,也是一起在学堂里学习的同窗。

宋锦佑一袭白衣胜雪,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中永远盛着一抹温柔笑意,只是他的皮肤却泛着一股病态的苍白,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他把那颗圆滚滚的柿子递到沈茗面前:“帮你摘下来了,洗洗再吃。”说完掩唇咳了两声。

“多谢锦佑哥哥。”沈茗赶紧从他手里接过柿子。

她见宋锦佑身形单薄,一阵风吹过,脸色好似更白了几分。

“你没事吧?这里风大,你身子弱,还是赶紧回帐篷里避避风才好。”

宋锦佑摆了摆手:“不碍事,整天闷在屋里心中也不畅快,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来山上散散心。”

他仰头看了看挂在另一支树枝上的柿子,问道:“还要吗?”

宋锦佑从小身体不好,整天跟泡在药罐子里一样。

沈茗即便是想要也不好再麻烦人家,正当她摆手准备拒绝时,赵钰泽从远处走了过来。

“要什么?”

宋锦佑指了指头顶的果实,眼里的笑淡了淡:“阿茗想吃这个。”

赵钰泽睨了一眼沈茗手里的柿子,意识到那是宋锦佑给摘的以后,眼眸一暗,唇角往下拉了几分:“就知道吃,也不怕甜掉牙。”

沈茗莫名被说,瞬间恼怒:“关你什么事!”

小姑娘脸颊气鼓鼓的,鲜活又生动,看得宋锦佑心里一阵发软。

他眼神悄然划过正在与沈茗斗嘴的赵钰泽,唇角仍带着笑,眸中却黑沉沉的,乌云密布。

赵钰泽抬手戳了戳她的脸:“是不关我的事,可若是你求求我,我就上去给你摘一兜子。”

“呸!痴心妄想!”

赵钰泽斜了一眼旁边的宋锦佑,最后还是妥协,跳到树上去给沈茗摘柿子。

沈茗眉间微蹙,盯着站在树上的赵钰泽,他能有这么好心??

赵钰泽脚踩在树枝上,垂眸说道:“想吃的话赶紧去那包袱来接,过时不候。”

沈茗一听,赶紧回去取包袱,回来的时候还找了宋舒婧来当帮手。

宋舒婧和沈茗一样大,都是十四岁的年纪,只是性子要比沈茗内敛许多,乖乖糯糯的,也不怎么说话。

几人站在树下,撑起包袱,赵钰泽就摘了往下扔。

秋风猎猎,吹起赵钰泽的衣袍,他踩在一支细瘦的树杈上去摘挂在枝头的一颗。

沈茗看他摇摇欲坠的模样,心想他不会摔下来跌个大跟头吧……

“咔——”

还没想完,那小树枝就承受不住赵钰泽的重量,断了。

沈茗惊呼一声。

不成想,赵钰泽反应极快,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潇洒从容,毫无半分狼狈。

见状,沈茗只能颇为可惜的叹了一口气。

这可把赵钰泽气笑了,他起身抖了抖衣角上的土,走上前:“你个小没良心的,帮你摘柿子,你却在这里盼着我跌跟头?”

沈茗视线飘忽:“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

她低头看了看包袱里冒尖的柿子,赶紧转移话题:“哎呀,摘了好多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说着把包袱一收,挽起宋舒婧的胳膊就往回走。

赵钰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他颠了颠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柿子,咬了一口。

嗯……真甜。

紧接着他收回视线,移到一旁的宋锦佑身上,两人对视,宋锦佑依旧是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

众人休息了一晚后,秋猎正式开始。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只有沈茗在帐篷里急得团团转。

她的弓不见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带了的,怎么会没有?”她看着被翻得乱糟糟的行李,结果连弓的影子都没瞧见。

绿芜凝眉站在她身后:“姑娘确实带了的,我都瞧见了。”

“对啊,难不成是掉在路上了?”这个想法一出,立即就被沈茗否定了。

那是一把弓,又不是耳环挂坠那种小物件,当时一行几百号人,若是真的掉了,肯定就有人捡到给她送过来了。

所以根本没有掉在路上的可能。

若不是自己弄丢的,那就是有什么人来拿走了。

“从昨天到现在,可有不认识的人进过我的帐篷?”沈茗心中乱作一团。

绿芜思索片刻,回答道:“收拾好之后没有,之前就不太确定了。”

沈茗抿了抿唇,这次来的人太多了,人一多就容易乱,难免会有疏漏,也许自己的弓就是当时被人拿走的。

可她不明白,自己帐篷里有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要拿一把弓呢?总不能是看她的却月弓好看才偷走的吧。

沈茗百思不得其解。

“你待会儿让咱们自己府上带来的人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那把弓对沈茗来说意义非凡,必须得找到它。

绿芜点头应下。

没了弓,自然就比不了赛。

沈茗撩起帘子出去,面色不虞。

要不要去找父亲借一把弓?沈茗思索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她的却月弓是专门打造的,不论大小重量,都更适合她,而父亲那里的弓却重的很,以她现在的个头,光拿起来就费劲,更别说拉弓射箭了。

这可如何是好?昨天刚和赵钰泽打了赌,结果比赛还没开始她就输了,真让人窝火。

就在沈茗垂头丧气时,赵钰泽从前边走来,语气调笑地问她:“狩猎马上就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过去,难不成是怕了?”

沈茗闻言,冲他翻了个白眼,气闷道:“我的弓不见了。”

“什么?”赵钰泽愣了愣,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添了些严肃,“可是被人偷走了?”

沈茗耷拉着肩:“我也不确定,但是很有可能就是被人偷走了。”

赵钰泽明白,那把弓对于沈茗来说很重要,若是被人偷走了……

想到这里,他眼眸沉了沉。

赵钰泽见她闷闷不乐地模样,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仆从青寒说了一声:“去我的帐篷里把那把备用的弓拿来,给沈姑娘用。”

“是。”

没一会儿,一把精致的牛角弓便被取来,赵钰泽把弓递给沈茗:“试试吧,就这么一把了,凑合用。”

这把弓上没有什么太华丽的装饰,主打的就是一个轻巧。

但沈茗拿在手里颠了颠,又举在身前试了试,倒是趁手得很。

可赵钰泽会有这么好心?竟然主动为她找来弓?

面对沈茗狐疑的眼神,赵钰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于是咳了一声,解释道:“毕竟我们都打过赌了,我可不想胜之不武,要赢你也得公平竞争才是。”

“算你还是个正人君子。”沈茗握着弓,思索片刻后又疑惑道:“不过你怎么会准备多余的弓?难不成是有心上人了,专门为那人准备的?”

赵钰泽被这个她猜测搞得脸色一黑,眼中闪过几分不自然:“胡说什么呢?是青寒给我装上以防万一的。”

原来如此。

沈茗了然,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多谢了”,声音细如蚊蝇,企图蒙混过关。

赵钰泽耳尖地听到了,他挑了挑眉,真是想不到,竟然有听到小魔王沈茗对他道谢的一天。

于是他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凑到沈茗跟前,坏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茗哽住,心里想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于是又稍微大声地说了句:“多谢。”

“还是没听清——”赵钰泽笑着,故意逗弄沈茗。

沈茗抬眼看了看他脸上的笑,冷哼一声,冲着他的耳朵大喊:“年纪轻轻的耳朵不好使就去抓药治!跟塞了驴毛一样。”

说完便扭头离开。

赵钰泽低头,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他直起腰掏了掏被震得发麻的耳朵,自言自语:“个不高,脾气倒不小。”

青寒抬眼瞧了瞧自家主子,低声询问:“世子为何不同沈姑娘说那把弓是您专门为她备下的?”

赵钰泽睨了这小仆一眼:“我若这样说,她肯定以为我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就不会收下这把弓了。”

青寒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两位小主子的关系,真是好生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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