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和你妹妹解除婚约?”

阮齐先是一惊,接着心中为之一怒,他早就该知道这上衍宫少宫主此次前来不怀好意。先前上衍宫弟子针对自己也好,五长老前来大肆辱骂自己也好,估计都是得了他的指示。但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位从未谋面的大舅子,会对自己怀有这么大的偏见。

而事情到了现在倒是明朗许多,原来就算贵为上衍宫少宫主,也免不了世俗,一样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主!

她林念大周王朝百年一遇的天才又如何?他经脉尽毁是废物又如何?同是生在这片大陆上的人,凭什么他就要受到这么多的耻辱?

他好恨,恨自己的没用,若是今天他自己也是一名灵光境的练气师,那就没有人会瞧不起他!

“一字不错。”林安澜没有在意阮齐问话的语气如何,依旧安然笑道。

在他看来,上衍宫作为宣州七大宗之首,百年来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却最终遗恨而归,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而阮齐作为个先天经脉尽毁的废物,十七年来受尽侮辱,而自己愿意驱使全宗之力,替其驱散灵噬,甚至还向他抛出橄榄枝,为其大开方便之门,愿意收其成为上衍宫的外门弟子,若是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让阮齐成为内门弟子!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对阮齐最大的诱惑了,他相信阮齐是不会拒绝的。

宣州大陆实力至上,若能成为一个强大宗门的弟子,就相当于已经半步踏入逍遥神仙的门槛,这可比什么封王拜相的诱惑力大了数倍不止。

经过方才的交谈,他很清楚这灵噬对阮齐的人生影响之大,以及阮齐对于脱离废物这个名号的渴望是有多么迫切,这无一不是林安澜与之交易的筹码。

阮齐听后却是沉默不语。

“切,若非父亲和阮洲交情甚好,我又何须与这废物做此生意,直接剐了便是。”林安澜见阮齐不做回答,眼角闪过一丝不为旁人人察觉阴郁。只希望阮齐这个废物不要不知好歹,让他失望。

不过很显然,阮齐接下来的话,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成婚一事,受之父母,这个交易我不能同意。”阮齐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当然知道林安澜给出的筹码分量之重,寻常人肯定会不假思索就答应他的条件,不过就是不能与林念喜结连理,也就会有一些男人本性上的遗憾罢了。但只要进入上衍宫修得大道,这貌美道侣又怎么会少?但阮齐早就为自己发过誓,自己要不顾一切地护住父亲的名声,哪怕现在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也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侮辱自己的父亲!而阮齐很清楚,成婚这事本就是父亲和镇南大将军定下之事,悔婚分明就是对父亲最大的侮辱,若是悔婚事成,他的父亲将颜面何存?

阮洲生他育他,现在更是为他寻找灵药未归至今生死不详,区区灵噬,区区上衍宫,如何与父亲相比?阮齐绝对无法答应这种事情。

“呵呵。”林安澜轻笑,阮齐的倔强嘴硬在他的预料之中,就算是废物也该有点自尊之心,若是满口答应下来,阮齐脸面必不好看,自己也会瞧不起他。但今天这悔婚一事,他是谈定了。

林安澜取了杯茶,浅浅抿了一口,说道:“令尊多年前曾在战场上救了家父,这一点我很感激。因为如果没有令尊的出手相救,想必我那妹妹也不能出生,所以家父与令尊约为亲家,决定在你十八岁那年让你与舍妹喜结连理。”

“但是,你难道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念儿天赋惊人,甚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而如今她却要受于父命被迫下嫁给一个没有任何灵气,被外人称作‘废物’的男人,这对她而言将会是一生难以洗去的污点。”

见阮齐黑着脸没有回答,林安澜继续道:“再说,广寒宫位于宣州北域雪山,一向与世隔绝,念儿不久后就会进入广寒宫修行,你们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你将成为这宣州最大的笑话,而这带给念儿的影响之大也是你完全无法理解的。”

“既然此事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为何不能悔婚?虽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们修道之人本就遵循内心,不受那世俗之言影响。这件事,我已向宫主请示,只要你答应退婚,明日起你就是我上衍宫的贵宾,不仅灵噬可药到病除,整个上衍宫最好的修行资源也任你享有,如何?”

林安澜语气循循善诱,他认为这下子阮齐总该答应自己的要求。自己贵为上衍宫少宫主,如此和善地与他对话,已经是对其天大的尊重。他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希望阮齐也不要让他失望。

“悔婚,是她指示的吗?”阮齐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尽力尝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而不至于让人觉得扭曲起伏。

“不,此事是我一手策划,念儿她并没有参与其中。”林安澜又缓缓说道。

呼。

阮齐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了,这件事想来那位镇南大将军也是从未有闻的。林鸿此人虽是脾气火辣暴躁,但一向言而有信,做不出来悔婚这事。如此看来,林安澜便是在借他之势,在用上衍宫的名头压他,想让自己放弃这门婚事。

既然这样,那他也没必要继续客气了。

“不可能,这婚,我阮齐结定了!”阮齐猛然抬起头道。

这话说出的一瞬间,屋子里便爆发出极为强劲的青色灵气,冲击力之大阮齐竟是难以抵御,连连后退好几步。在他的视线尽头,林安澜周身灵气暴动,衣摆翻卷,已然勃然大怒道:“阮齐,你不要不知好歹!你这种废物如何配得上念儿!”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几个吐纳调整全身气息,使周围躁动的灵力安静下来,屋子内重归安宁。

“你最好想清楚,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拒绝的是什么?”林安澜脸上再也没有和煦春风般的笑意,此时他眉头紧锁,无威自怒,盛气凌人,已然另外一幅姿态,想必这才是一代天骄原来的处事待人的态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天的时间了,只要你收回前言,上衍宫定可想尽办法为你延年益寿。”

“少宫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我生命的最后阶段,比起什么修行,我觉得还是找个漂亮老婆比较实在,你看我这不是快死了吗?我寻思阮家的薪火可不能断,我总得留些东西在这世上吧?”阮齐笑道,这话的意思就是,不仅这婚我结定了,我甚至要你林家怀上我阮家的孩子!

既然林安澜口中说着修仙之人要遵守本心,那他又何须让步,循着自己本心即可。

林安澜再也无法忍耐,浑身筋骨咔咔作响,脚下的地砖轰然爆裂,他清楚只要自己出手这个废物必死无疑,但若这消息传出去,那无疑会影响到他的名声,甚至可能让宗门敌对长老抓到把柄,影响他未来的宗门继承权。

“你真的要拒绝退婚?”他的语气颇为不善,今天这场交易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他恨不得现在将这个杂碎彻底撕裂。

阮齐斩钉截铁道:“除非我死。”

“呵。”林安澜怒极反笑,起身离去,只留下一个精致盒子,道:“此物澶灵丹,可作延年益寿之用。”

“今日之言,林某谨记在心,阮兄请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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