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侠客最重要的是什么?

侠骨。

一名剑客最重要的是什么?

剑意。

……

昆仑飞雪,山门早闭,行人无踪。

飞星台上,一人一剑。那人,身姿劲拔如松,青衣白裘,身旁立着一剑,已被覆上一层薄雪。

突然,剑鸣不止,积雪消融,那人提剑纵舞,飘逸的身形恍如天地间的游龙,气劲刚霸,铿锵不止。

“师弟又在舞剑了。”不多时,聚集而来不少同门,一众青衣,好似晕染在白茫茫的飞星台上。

“明日是师弟下山之时,这一剑算是告别了。”此话一出,不禁增添几分别离意绪。

舞剑者,孟修,孟家嫡子,五岁上昆仑,八岁观遍书阁剑谱,十年沉寂,让众多门人感慨大宫主看走了眼。同批入山,功力早就登堂入室,可挡一面,更有甚者,已入小宗师门槛。

两年前,一向默默无闻的孟修,浑身剑意,恣意非常,惊动了昆仑十二宫,月下飞星台,酝酿十年的剑意,一夕绽出,让众宫主错愕不已,惊叹叫绝。

从此,废名除尽,再无一人敢背后嘲笑。

收剑,再一声剑鸣,飞雪四散,脚下震开一圈青色地面的轨迹。

孟修静静体会着此刻心境下的剑意,回忆甚于不舍,两种情绪争相搏斗,终于,对昆仑的回忆,对师父的不舍,两团真气融合在一起,贯通神志。

嗡地一声——四肢百骸全是轰鸣之声,霎时汇聚到神阙,浑厚的真气惊得同门节节后退。

“师弟这是更进一层?”

“又进?三个月前不才进了一层?”

“可怕啊,可怕。如今师弟当年第一彻底坐实了。”

众人的议论人并不能干扰孟修,他沉浸在这种浑身是气,剑意却内敛的圆融之势。

许久,雪势渐消,孟修纳气凝神,高昂的剑意彻底消失,又变回寻常文雅俊秀的公子模样。

“让各位师兄久等了。”孟修抱拳对着围看的众人施礼。他是昆仑在世间收得最后一批徒弟,也是同批人最小的。

他的小师弟身份,成了绝响,再没有比他辈分更低的。

“师叔!”众人齐身施礼,分出一条道,走出一名体态都是中年模样的男子。

孟修的师父,燕清心。

“师父,徒儿明日便下山了。”

众人散去,师徒二人缓步回到十二宫之一——辰明宫。

“你五岁便上山,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山下变化繁巨,你须秉持初心,不可妄动干戈。”燕清心对孟修最是关心,叮嘱自然是不少。

孟修对山下的印象停滞已久,对家人才是想念的紧。十多年未曾见面,此刻正有归心似箭的感觉。

“师父教诲,徒儿铭记在心。”

燕清心点点头,从兵架上取下一柄外观古朴的剑来。

“为师不如宫主师兄那般阔绰,这柄寒松陪了我十多载,便送于你当做下山礼吧。”

孟修双手微颤,接过这杆神兵。

寒松之名,名剑谱上等之位,由于燕清心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世人只闻盛名,不见其容。

锵地一声,孟修看着森寒的银白剑刃,暗暗运气,咻地一声,剑鞘自行飞出,完整的寒松剑刃展露出来。

寒光四射,剑意不由自主地迸发出来,孟修险些压制不住,身形有些扭曲。

燕清心见状立刻双指一并,点在他的手脉之处。

啪嗒一声,寒松直直插入地面。

孟修连忙调息半晌,目光带着些痴狂,“果然是神兵,竟然能以剑御人。”

“此剑跟随我多年,真气滋养不断,早已自生剑意,平日里此剑不可轻易使出,否则被剑意反制,你会彻底成为废人。”燕清心见他此刻并不能控制,不禁有些迟疑,自己的选择会不会太冒险了。

毕竟才二十岁的年纪,让他驾驭一柄征战三十多载的神兵,着实为难了些。

孟修面色露出一丝失望,手握神兵却不能随性实用,着实痛苦。

燕清心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你目前的境界,能让剑出鞘,已是不易。反倒是为师心急了,你的资质,五年内,必可轻松驾驭。”

孟修权当安慰话语,殊不知全是真话。

昆仑十二宫,自然有十二剑,寒松作为宫主佩剑,弟子不可能轻松驾驭。

但燕清心能将此剑赠与孟修,可见其在师父心中的地位。

待孟修回到自己的小院,与他同批的另一位同乡——叶蝉早就等候多时了。

院中小酌,是他二人最喜欢的乐事。

明日二人都要下山,这是他们在昆仑的最后一夜。

叶蝉视线第一时间被寒松吸引,二话不说便拿了过来,细细摩挲着,神情无比痴迷,“修弟,你不要告诉我燕师叔将这剑送你了。”

孟修拿起桌上的酒壶,倒满一杯,细细品饮,对叶蝉的惊讶,只是点点头。

叶蝉没有尝试拔剑出鞘,将寒松递还回去,艳羡地看着他,“都说燕师叔最疼你,果真不假。寒松,十二宫主的佩剑,比我师父大方多了。我也馋师父的轻吕,结果你看看,摸都不让摸。”

正在饮酒的孟修停下了动作,他常年沉浸修行,对十二宫繁冗的规定并不熟悉。在他看来,寒松是师父惯用佩剑,赠他是一种师徒传承。

但无法忽视,另一个更高的身份——宫主佩剑。

而此刻,辰明宫,也有三名熟客。

“大哥,你怎能早早地将寒松送出去?每一宫弟子众多,你当真就这么看好孟修那小子?”说话的与燕清心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容貌,与燕清心并称燕家双雄,名清逸。

燕清心看了一眼燕清逸,淡定的品着茶,并不解释。

燕清逸左手边的一位女子,黝黑的兜帽罩着面容,姣好的身形被隐匿起来,除去那露外的娇艳红唇。她赞同燕清逸的话,“五弟对孟修疼爱有加,我们看在眼里。但弱冠之年,便获得寒松,实在不妥。”

“哈哈哈,二位不是来叙谈,是来问罪了吧,”坐在正中的须发皆白的老者哈哈大笑,“清心师弟,你要不给他们说说?”

“大宫主莫不是认可五弟的做法?”女子端茶的动作一滞。

燕清心无奈地摇摇头,“孟修的心性,各位都瞧在眼里,十年沉寂,换做常人,早就自弃下山了,他却从中领悟剑意,十年磨此一剑,当时诸位的神情,我可都纳入眼中。”

三人沉默了一阵,当年那一剑确实震撼,险些将飞星台给打碎了。

对孟修的资质,从那一刻,没有人再怀疑,而如今,他们担心的是寒松反过来毁了孟修。毕竟资质上佳也需要时间来沉淀。

“清心师弟,做了这个选择,后果可要你辰明宫自己担着。”大宫主难得如此正经,氛围都为之一肃。

燕清心目光深邃地瞧着孟修小院的方向,神色坚定,“天下虽承平日久,暗地里却风起云涌,就让修儿去搅弄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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