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监狱。

听清楚这个代号,苏羡君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花国监狱分为三级,普通、严管,以及重型。9开头为重型,全国一共十六个,现在她处在第11个。

这里面关的犯人,全都是被划分到死刑或死缓级别的。

真的、顾州城是真的想让她死!

苏羡君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壁一瘸一拐跟在红姐后面。

红姐住在314,拿钥匙开了门把水放在门后,示意苏羡君跟着进来。

屋里收拾的干净利索,就像红姐这个人一样。

红姐让她坐在床上歇一下,然后倒了点水让苏羡君洗一下脸上的血,自己去翻藏起来的跌打损伤药。

等红姐拿着药水回来,看见盆里的水依然干干净净。

施玉红淡漠的看着这盆水,顺着往上打量着苏羡君,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半晌施玉红问道:“怎么不用?”

“……不敢用。”苏羡君嗓音沙哑的回答,抬起头来与面前的红姐对视一眼。

施玉红盯着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主动移开视线:“警惕心不错。但在监狱里,光有这个还不够。”她指了指水:“我让你用。”

苏羡君沉默着用手捧起一把水洗脸,火辣辣的脸感受到一丝清凉。

洗好后,红姐拿着棉棒轻柔的在她破皮的地方擦了药,苏羡君敛着眸子,道:“谢谢。”

施玉红摆摆手让她出去了,苏羡君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监狱里第一天有人保,苏羡君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她心里清楚,有人想她死,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羞辱与折磨,心理上,身体上。

……

监狱里时间的概念是很模糊的,至少对于苏羡君来说是。

在监狱的第三年,红姐便离开了,从那天开始,无数的羞辱和暴力便成了家常便饭。

曾经看不惯红姐的女囚疯狂的报复,与红姐交好的不愿管她这个拖油瓶。还有她自身招惹的“顾先生”。

倒是男囚愿意有人庇佑,代价便是付出身体,苏羡君拒绝了。

直到后来,她孤注一掷,十年牢狱被那个人缩减到了五年……

————

五年后,911监狱门口。

“870号,带好你的身份证,还有手机,可以出狱了。”

不多时,在监狱里走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长衣长裤,瘦瘦高高,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往站台走去。

风慢慢的吹拂过她的脸颊,吹开了她遮挡的长发,她拢了拢,很是安静。

公交车等了很久才到,女子投了两枚硬币,上了车。

“投少了,三块钱。”司机瞥了一眼,见她想往后走,不得不出声提醒。

毕竟这块地方是监狱,在这里上车的,基本没什么好人。

女子没说话,她只是翻了翻衣兜,最后在左腿裤兜里找到一枚硬币又投了下去,然后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看着外面的风景。

…………

外面阳光很好,知了在树上吱呀吱呀的鸣叫,街道上依旧是车水马龙。

五年的时间,变化真的挺大的。

苏羡君扯了扯嘴角,看着窗外的繁华,忽然想笑。

五年的时间啊,一个女孩子青春最美好的五年,全都葬送在监狱。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不经意间掠过广场上立着的巨大屏幕。

屏幕上的男人眉眼冷峻,鼻梁高挺,他微微垂着眸,薄唇微抿,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上车,还有记者拿着话筒似乎想围上去采访。

屏幕下方的一行小字引起了苏羡君的注意。

“顾氏集团首席执行官顾州城为西部灾区捐献十亿”

苏羡君神色平淡的看着新闻,很快收回了目光。

公交车很快驶过了市中心,往郊区开去,苏羡君在倒数第三个车站下了车,拉了拉上衣的帽子,掩住了自己的容貌,低着头,行色匆匆的往名居街走去。

……

名居街处在A市的四环,说热闹比不上市中心,也就是二环以内,但说不热闹,四五环里数这儿最出名。

人群嘈杂,气味浑浊,商铺的瓦檐连成一排,摩肩接踵,对面的筒子楼里时不时传出女人的叫骂声。

这里有低贱的销金窟,也有糜烂的红灯区,生活在这里的都是浊骨凡胎。

一条街牢牢地把商业和住所分割,显得泾渭分明。

苏羡君五年没来过这里了,她放慢了脚步打量着四周的商店,有些她压根都没听过,比如什么“江上仙子喜笑颜开”,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三三两两结着伴嘻嘻哈哈的排队。

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祝瑶。

因为祝瑶曾经就生活在名居街,第一次见她也是在这名居街。祝瑶曾经说过,这里对于罪犯来讲是最好的隐藏地。

她压了压帽子,转身去了一家“睡吧”,用不着身份证,交了一百块钱,够她住三天。然后出门右拐,买了个新手机,把之前的手机卡重新安上去,然后回了房间。

……

五年的科技进化了很多,但总体来讲,手机还是没多大变化,匆匆游览了一下这五年的大消息,重点是苏家和顾家的动作,苏羡君才觉得心底有了数。

苏家她那位好哥哥开始掌权,她那爹已经退居二线做董事,不过以苏羡君来看的话,大部分权力还是在她那爹手里。

苏家发布声明,说明了她苏羡君不是真正的大小姐,至今仍在搜寻真正的大小姐当中……

顾州城依旧老样子,唯一的例外大概是每年开始公开做慈善,建了不少瑶瑶希望小学。

手机4G变成了5G,新技术是由百事科技责任有限公司提出并实施。

……

苏羡君恶补了一下这几年的知识,很晚才睡了,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了。

久违的睡到自然醒让她一瞬间怔忪,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离开了那个名为监狱的牢笼,她自由了

但是也被毁掉了,她那浅褐色的眸底闪过一丝阴翳。

她随便吃了个早午饭,便包裹的严严实实出门了。

要去的地方也在名居街,并不是很远,走了大概五分钟,她便看见了招牌。

苏羡君眼里闪过一抹怀念,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她抿了抿唇,然后加快了脚步,终于了一家叫“喝里喝外”的老式酒馆。

中式的装修,进门左手边是昏暗的吧台,墙壁上贴着女人、摩托的海报。吧台上放着三个青色花瓶,里面插着几朵干花。

吧台后面坐着一个青年,翘着二郎腿,低头玩着手机,黑色的耳机线顺着脖颈垂下来。

苏羡君倚在吧台上,曲起中指敲了敲桌子,压着嗓音道:“找你们老板。”

青年抬了抬眼皮,颓废的好相貌上流露出单蠢的迷茫:“你说什么?找啤酒?啤酒在里面货架。”

苏羡君不再说话,继续往里走,果然还是在那株青萝的后面发现了追剧的皮究。

他还是穿着最爱的军大衣,头发剃成板寸,英俊帅气中夹杂着接地气的朴实。

苏羡君敲了敲桌子,皮究立马抬头去看,然后瞳孔微缩,脱口而出:“苏羡君?”

苏羡君微微感慨,摘下帽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我。”

皮究看清楚眼前女人的样子,更是震惊。

曾经艳丽无双的容颜变得素净寡淡,灿若星辰的眼睛十分清冷,唇无血色,眉骨处有一条疤痕,大概有七厘米那么长,歪歪扭扭盘踞着,整个人看上去过分消瘦。

如果不是多年一起喝酒打牌泡妞逃课,皮究真不一定能认出来,他脱口而出:“宝,你这国是出到叙利亚了吗,怎么变得这么狼狈了?”

“出国?”苏羡君的声音有些沙哑粗糙:“苏家还是顾州城说的?我没出国,做了五年监狱罢了。”

苏羡君风轻云淡,冲他比了比三根手指,但话落在皮究耳朵里,直接后果是他手机摔到了地上。

看到苏羡君比的手势,他立即意识到又牵扯到了豪门秘辛,站起来把苏羡君拉到隔间里,顺手满上一杯酒。

知道这里绝对没人能听到,苏羡君看了看满上的酒,轻描淡写扔下了另一个炸弹:“能给我弄把枪吗?我要去崩了顾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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