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从小到大没令人省心过。”梅盛泽宠溺地看着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女孩,颇为感慨。
梅盛泽突然发觉,阮鸢离开了沈卿云,好像也并未改变什么,她依旧能笑能闹,甚至更甚。
和沈卿云分手,他原觉她会觅死觅活的,像1年前挽着沈卿云大闹阮家一样,让人心寒。
但事实证明,阮鸢貌似真的不在乎沈卿云了。
梅盛泽勾起一抹笑意,如此,甚好。
但下一秒,十分钟前的短信乍现脑海,梅盛泽眉心微蹙,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走吧,和哥哥回家。”
阮鸢一愣,“回家?”
这原著她没看过,就算看过也没那全文背诵的本事。
剧情只是在脑海里一概而过,绝大部分都是和沈卿云又臭又长的爱情史,关于原主的家庭,基本一条概括——
因为爱情,与家里断绝关系。
似乎看出阮鸢眼眸的犹豫,梅盛泽轻叹口气,安抚地摸摸她的小脸。
“走吧,爸妈都在家等你。”
*
空气中,鸢尾花香消散许久。
沈卿云倚靠在飘窗前,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香烟,墨眸在袅袅烟雾中,深邃如古井。
目光停留在幻影消失处,沈卿云捻灭了烟头:“她伤口,你都没给她缝。”
裴越“嗯嗯”几句,一脸敷衍:“没机会,她踹门就走。”
“作为前男友,维修费你付一下,微信或支付宝?”裴越举起手机,展示二维码。
沈卿云熟视无睹,眉眼微沉:“发炎了,就很难愈合了。她又生活不能自理,会懂得去药店买药吗?”
“……”
裴越一忍再忍,终于放下手头的事,正眼瞅他:“不是,你在我面前飚演技没用,你逼阮鸢噶腰子的时候不挺能耐吗?”
“嗷,现在人走了,又后悔了?告诉你,晚了。”
“而且人家这么坚决地分手,你晚上就抱着枕头哭去吧。”
“……”
沈卿云疲惫地闭上眼,“回去了,你早点下班。”
“……”
裴越见他神色如常,欲言又止。
“阿卿,真不后悔?”
门口的男人脚步微顿。
“凡是到最后必将皆大欢喜。如果没有,那就是没到最后。”
裴越盯着他落寞的身影,沉吟片刻,“那,现在呢?”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酿了数年的醇酒,深情又包含烈性:“十年前,她就是我人间失格的月亮与六便士。”
“如今是,将来还是。”
*
梅家别墅——
“我阮鸢就算饿死,也不吃你梅家一口饭!”
“我阮鸢就算饿死,也不吃你梅家一口饭!”
“我阮鸢就算饿死,也不吃你梅家一口饭!”
……
琉璃茶几上,搁置的录音机重复播放着熟悉的声音。
喊得那叫一个豪情壮志,气吞山河!
“腿别抖,给我站直了!抬头挺胸,腰背打直!”梅爸指尖敲了敲茶几上玻璃,冷着脸盯着墙角罚站的女儿。
“报告父亲,是!”
喊完,阮鸢昂首挺胸,小身板站得笔直,手臂自然下垂贴紧裤缝,一整套规规矩矩的堪比军姿。
但拖鞋外露的十个小可爱,略尴尬地抠了抠地。
听着录音的梅盛泽反手给阮鸢比个大拇指——
还得是我妹。
6啊!
只有阮妈不断地挪着屁股,坐立不安地看着女儿被罚站,心疼地道:“鸢鸢,累不累啊……”
阮鸢:“……”
累啊,要累成狗了!
面对1年前丢脸至极的录音,阮鸢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录下并且保留至今。
但她就当玩一二三木头人了,就特么的有点费人!
但我阮鸢绝不屈服!
我可是阮·钮钴禄氏·鸢,傻白甜干的蠢事与我何干?
于是阮鸢瞪着双水润润的卡姿兰大眼睛,不安分地四处乱瞅,眼神都直了——
呦西,那花瓶是玛瑙釉,质地扛扛的啊!
哇靠,茶几上的烟灰缸,合着2亿790万港元的汝窑,拍下来装烟灰?
还有那墙角价值2.8亿的鸡杠杯,上面栽的绿油油的……蒜?
一顿大饱眼福后,阮鸢痛心疾首:壕、壕无人性啊!
阮妈心疼地看着阮鸢,扭头瞪眼铁石心肠的梅爸,忍不住打感情牌:“你别凶着她了,看鸢鸢这孩子,也知道在心里反思过错了,瞧这眼神都直了。”
“反思?”
梅林海瞧见她乖巧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脑子能急转弯,他哥能亲自领她回来吗?这孩子怕是连梅家大门位置都忘了吧!”
“那鸢鸢一回家,你就臭着脸摆谱什么呀?你这副嘴脸谁敢回家啊!”阮玲玉瞪他一眼,极力帮阮鸢说话。
梅爸厉声呵斥:“你这叫慈母多败儿。我梅家家大业大。是缺她吃了,还是短她穿了?”
“还扬言不吃我家大米,有本事一辈子别吃!”
“你个死傲娇,少说几句是会死吗!”
阮玲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讲两句泪珠子就不值钱的落下来,“鸢鸢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又要把她骂走才甘心啊梅林海!”
“宝贝,自古慈母多败儿,我教育孩子呢你怎么哭了就……”梅林海肉眼可见的慌了,只顾着抽着纸巾,一个劲愚笨地帮她擦眼泪。
阮玲玉气恼地推开他的手。
“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骂得当然不心疼,你骂她就等于骂我!呜呜呜——”
“好好好,我、我错了!”
趁着那头鸡犬不宁,这边梅盛泽目不斜视,并趁机和阮鸢挤眉弄眼。
梅盛泽:“妹,天时地利人和啊,别搁那傻杵着了,快过来助力老爹!”
阮鸢:“不行啊,梅林海不开尊口不能走!”
“……”梅盛泽恨铁不成钢,“怪不得爹骂你蠢,你个榆木脑袋!”
阮鸢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聪明人太多了,你妹我必须要为笨蛋争口气啊。”
梅盛泽:“……”
一通鸡飞狗跳下来,拖阮玲玉的福,阮鸢终于屁股沾沙发了。
但这副身体可能被惯养的身娇体弱的,也就站了一小会儿,她小腿肚疼得一抽抽的,害得她忍着酸痛也不敢揉。
梅林海咳了咳,端着架子表情严肃道:“说吧,怎么突然就想通回……”
“嘶!老婆!”
娇妻一招九阴白骨爪,拧得他腰肌又酸又痛,生生逼得他挤出一抹笑,“哈哈,鸢鸢你怎么想通回家了?真是令人意外呢。”
阮鸢:“……”
这个“呢”就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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