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噎了一下,冯安宁突然跟她这么要好她还有些不习惯。

她认真道:“谢小候爷更胜一筹。”

岂是一筹,在她看来,傅修宜这样黑心肝的小人怎么能和谢景行这样的少年相提并论。

冯安宁有些惊讶,半晌才道:“看来你果然是真伤心了。”

沈妙懒得跟她解释。

便见马上的谢景行一把接过包袱随手绑在马鞍上,看了一眼蔡霖,什么话也没说,潇洒的扬鞭转身就走。

马儿激起滚滚烟尘,依然掩盖不了马上少年的风姿。仿佛天上的旭日,天生就是耀眼的光芒。

蔡霖有些失落,周围的少女们难掩失望,大约是想着谢景行能多呆一些时间。

很奇怪的,谢景行是唯一一个,在少女中名声在外,少年们却也不因此嫉妒的贵族子弟。

可能是他与旁人迥异的行事风格,着实令人羡慕吧。

沈妙掩下眸中的深思,谢家倾覆,沈家也会随之迎来滔天灾祸。两家既然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可否缓和一下呢?

若是天家那位想要动手,或许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能力?

救下谢家,救下谢景行。只要这样,便是给沈家增添了一分筹码。

沈家老实厚道,谢家飞扬跋扈,皇室最先对付的是谢家,她,或许可以和谢家做一笔交易了。

……

谢景行一路骑行,终于在某处酒馆面前勒马。

他翻身下马,径自走进酒馆最里面。厢房中,白衣公子容貌清秀,瞧见他微笑道:“三弟。”

“拿去!”谢景行将手中的包袱扔过去:“以后这种事别找我。”

若不是高阳托他找劳什子医术孤本,他才不会去找蔡霖,更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在广文堂供人围观。想到那朵绢花,更是觉得有些厌恶的拍了拍衣裳。

高阳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历来有洁癖,微微一笑,打趣道:“你这性子,就应当多走动。那些学生年纪也有与你相仿的,你该学学他们那般生气活力。”他顿了顿,面上浮起一抹促狭的笑容:“或许也有可爱的姑娘,你年纪正好,整日孤家寡人是怎么回事。”

谢景行已经习惯了自家师兄外表正经内心无聊的性子,微微不耐的撇过头,脑中却想到方才看见的一双眼睛。

如幼兽一般清澈的眼睛,含着的却是深深的悲悯和无奈。那种神色都不禁让他一怔,后来那双眼睛的主人低下头去,似是羞怯了。

但谢景行是什么人,他少年便跟随父亲走南闯北,打过仗杀过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那丫头大约是想装作恋慕他,可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双眼睛,沉沉的如一潭死水,一丝波澜也无。

实在很有意思。

沈妙下了学堂,回到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沈玥和沈清依旧没有与她一道,沈妙也懒得与她们计较。沈老夫人已经休息了,她便径自回了西院。

方走到西院,便听得一个有些热络的声音传来:“姑娘可回来啦,老奴听说姑娘落水了担心的不得了,眼下看着姑娘好了心里才落下石头。”

侧过头,便见一名中年妇人朝这里走来,这妇人约摸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略胖,肤色稍黑,穿着一件青色比甲袄子。虽然看上去款式普通,那料子却是不错的。腕间一只沉甸甸的银镯子,满眼都是笑容。

“桂嬷嬷。”沈妙淡淡的答道。

那妇人似乎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一个劲儿的道:“老奴本想早些过来的,奈何然儿一直病着不曾好,一直折腾来折腾去,实在没法子,只得把然儿丢给他娘,自个儿先回府,看见姑娘好才安得下心。”

这话说的讨巧,便是沈妙在她心中比自己的亲孙子还要重要。

若是往常,听完这话沈妙便又该大大的感动一回了,然后说些安慰的话语,拿些银子给桂嬷嬷让她回去给孙子看病。

可是再来一世,再看眼前的妇人,沈妙几乎要在心里嘲笑自个儿了,当初是怎么会瞎了眼认为这样的人是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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