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山气到想翻白眼。

他虽然也惊讶于房遗爱今天的表现,但他更恼怒于房遗爱对他的不尊重。

“诗词都是小道,儒家历代先贤著就的经典,那才是大道!你懂得拼凑几首小诗就如此傲慢,如此嚣张,当真是粗鄙武夫一个!老夫考校一下你的经典,你若不能答出,还是回家去吧!”

为了给自己赚回面子,卢文山老脸都不要了。

房遗爱一看,卢文山这是要亲自脱鞋下场了。

“卢老头,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就是觉得自己需要学习,才从家里来国子监的啊!你若考住了我,那岂不是更要留下来认真读书了。”

“你就是国子监的害群之马,有你在,国子监迟早被你带坏!你若无法对答我的考校,趁早离开!不要误己害人!”卢文山指着房遗爱的鼻子咆哮。

“叮!本系统看不下去啦!这糟老头太可气了!他竟然一再侮辱我的宿主!宿主怼他!怼他!”系统突然插嘴。

“现在,本系统发布第一个任务:狠狠打脸卢文山。奖励:绿色预警系统。有了本系统,所有与宿主嘿咻过的少女少妇,都被列入侦测对象!让所有老王无从下手!要不要怼,宿主看着办吧!”

“系统!你有冇搞错啊!他要考儒家经典啊!那些,我只知道‘三人行,必有湿焉’其他一概不知啊!”

“叮!宿主诗才惊人,震惊国子监全体师生!获得技能:儒家经典,融会贯通!”

房遗爱乐了,系统这奖励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不过,他还是很乐意接受这新技能的,并表示:这系统能处!

“老头,那如果我能全部回答呢?那你就从国子监滚蛋,回家抱着你的小妾好好享受夕阳红的生活,咋样?”有了儒家经典融会贯通,房遗爱有点飘,立马就支愣起来了。

“你……”

卢文山不管是进气还是出气都不顺了。吵架就能吵架,能不能不要老是提小妾!

“好好好!那老夫问你,荀子在其某一著作中提到:国将兴,则如何?”

如今,房遗爱对儒家经典已经融会贯通。他自然知道,卢文山这个问题其实是一个坑。

在《荀子·大略》中,提到了国家兴旺与尊师重道的关系。

显然,卢老头是在对房遗爱进行道德绑架。

“自然是大略咯。国将兴,必贵师而重傅,贵师而重傅,则法度存。国将衰,必贱师而轻傅;贱师而轻傅,则人有快;人有快则法度坏。”

听到房遗爱回答正确,卢文山稍有诧异,随之又是嘴角微勾起,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一闪而逝。

“那你对这句话做何解读啊?”

如果房遗爱答不出哪一句,那自然就沦为了失败者。可若房遗爱能够回答出来,那么他一直以来对卢文山极不尊重的做法,将是面临的下一个更深的坑。

你房遗爱对自己的老师是什么态度,大家有目共睹。

既然你知道先贤的教导,知道到了“贱师轻傅”会导致“国将衰”,却依然我行我素。

你什么意思,是故意要让国家衰亡吗?!

看到房遗爱已经踏入自己挖的坑里,卢文山更得意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缓缓捋着自己胡须。

一旁的长孙几人也个个冷笑不已,等着看房遗爱笑话的同时,也一个个佩服起卢文山来。

还得是卢夫子啊!

好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意思很明显啊。就是尊师重道有利于国家兴旺,反之”

房遗爱说到这里,卢文山感觉:鱼已咬钩,立即收线!“既然你知道如此,为何……”

“老货,别激动啊!我话还没说完!”

房遗爱早就料到,卢文山会卡在这个点上朝他发难。

“孔夫子在论语述而篇中也说过:有一些人呐,‘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孔子他老人家表示,教师队伍中这一部分人,让他很忧虑,对此他简直操碎了心啊!”

孔子这话的意思是:有的老师,不去培养品德,不研讨学问,听到了应当做的事,却不能马上去做;有错误却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所担忧的。

“荀子虽然提倡尊师重道,但他也是先师孔子的弟子吧,孔子忧虑、反感的那部分人,荀子定然不会去忤逆孔子把那部分人列入教师队伍吧。”

“显然,荀子让尊的对象,是排除了教师队伍中一部分渣子在外的。毕竟,这样的渣子,不能称之为师。既然不是师,也就无所谓尊不尊咯。”

本来还在遗憾,房遗爱这次栽在卢博士这个老杂毛手里了。

任他们谁都看的出,卢文山是从头到尾都在偏袒长孙家的几个小子,而却对房遗爱步步紧逼。

但房遗爱一番引经据典,吃瓜群众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对啊!

孔子早就对教师的人品、言行等,作出过要求。

既然你卢博士口口声声让尊师重道,那先师孔子的对教师的道德约束,你可曾执行,先师孔子的话,你为何不听?

既然你不尊先师教诲,不肯用教师的道德约束自己,那你就不再是“师”了,还尊重你个毛线球球啊!

好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好嘛!

这招本来是卢博文用来坑房遗爱的,没想到,房遗爱反手就用同样的招术,反杀了卢博文。

正在洋洋得意的卢文山,听到房遗爱的话,被气的面皮乌青。

太恶毒了!

房遗爱这不是指责他卢文山道德败坏、沐猴而冠,根本就不配为人师吗?

“你……你……”卢文山抬起颤抖的手臂狠狠得指着房遗爱,哆嗦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都说了,让你会家好好耍新妾,别来凑热闹!哦,对了!说到你纳的新妾,我倒是突发灵感,等我补齐了送给你。”

接着,房遗爱开始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鬓角,做思考状,然后开始吟诵,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首诗语句简洁,通俗易懂,几乎不需要细品,就能明白全部含义。也正是如此,房遗爱刚刚吟诵完毕,全场轰然大笑。

“你……你……”卢文山再次抬手颤颤巍巍指着房遗爱,然后双眼一翻,朝后倒去。

众人七手八脚,扶着卢文山,顺气的顺气,掐人中的掐人中。

而长孙岭、长孙泉、长孙息三人,则趁乱溜之大吉。

看着像兔子一样遛走的长孙岭几人,程处亮扯开嗓子大喊,“长孙岭!过几天你大婚时,别忘了介绍几个姐夫给你的新娘子认识!”

远处的长孙岭听到程处亮的话,脚底一软,摔了个狗啃屎,然后又立即爬起来骂骂咧咧继续跑路。

几位长孙公子狼狈逃窜的丑态,再次引发众人大笑。

“叮!宿主出色完成打脸卢文山任务,奖励:绿色预警系统!缓缓闪烁的粉色光斑,代表着宿主交好的友人,及其所在的位置。当粉色变成绿色时,就表示宿主要被绿了!绿色越浓重,被绿可能性越高;闪烁越频繁,越临近被绿时刻!”

太极宫,甘露殿。

周内侍正向李二汇报着刚刚送进宫的消息。

“最后,房驸马还语重心长的告诫长孙岭几人,下巴要收一收,挑得太高会遮挡视线,要摔跟头的。”

“然后,卢博士不肯罢休,拉住房驸马考校儒家经典。说若回答不上来,就不要在国子监继续做害群之马。”

“卢博士问荀子关于尊师重道与兴国,房驸马对答如流,还提到孔子对教师队伍不纯洁的忧虑。”

“……”

“就是这样了。”周内侍一口气把下面报上来的国子监比拼事件的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

“房遗爱杀人诛心呐!卢文山七老八十了,经得起他这么折腾?还有吗?”李二问道。

“还有,最后房驸马又做首小诗送给卢博士,卢博士就……就过去了。 ”

“什么过去了?”

“呃,抽过去了。”

“几句话再加一首诗,威力这么大?诗什么内容?”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房驸马说是,赠诗恭贺卢博士新纳娇妾。”

“哦……哈哈哈哈……”李二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个逆子!再怎么说,那卢文山也是他的老师,怎么能……哈哈哈哈……”

见李二笑的轻松自在,很久没见皇帝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周内侍也跟着嗬嗬笑了几声,然后道,

“派人打听来的消息说,卢博士平时就偏爱文雅一些的学子,不喜欢生性跳脱的房驸马,经常没来由的斥责。今天又是不问缘由要驱赶房驸马离开,这才有了最后的小诗。”

李二点了点头,接着蹙眉道,“就因为这个,他卢文山就对国子监以死相逼,让开除房遗爱?那国子监就这么同意了?一个个的还真是师德高尚啊!”

李二虽然不爽,但为了这事,也不至于亲自下场去与国子监的人争执,更没必要下一道诏书说不准开除他的女婿。

那样的话,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圣上有所不知,长孙家九郎下个月就要大婚,而新娘子就是国子司业韦德馨的亲孙女。”

“难怪如此一拍即合!原来一个是要维护自己尊严,一个要维护自己孙婿。房遗爱呢?现在他在哪里?”李二冷吭一声。

“散学之后与柴、程两位公子去了东市用餐,按照惯例,用餐后会去平康坊。他还不知道卢博士施压被韦司业开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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