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虎关的城头上已然放置好了“琅琊拍”等一系列守城武器,城头上人影匆匆,迎面飞来的石块时而能砸中城头上倒霉的谁或者东西……

城墙内侧的士兵们早已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城头上指挥的人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就让人通知城墙内侧准备好的人。

负责通知的人在城头上有规律的挥舞了几下军旗,城墙内侧远处,也有人有规律地挥了几下旗帜,算是收到了消息。

城内的空地上已然被之前周军的石头雨砸的坑坑洼洼,此时外面的石头仍旧时不时的能砸到这里的空地上,发出“砰砰”的巨响。

而在城内不远处的空地上,已经摆满了羽军的投石车,他们把控着极限距离,既不会让外面飞进来的石头砸到,又不会让自己投出去的石头砸不到外面攻城的人。

一架架的投石车旁边摆满了石块,旁边的人各就各位,严阵以待,此处指挥的人得到命令后,兴奋了起来,一声令下:“放!给我狠狠的放!”

这些石块除了一些是羽军自己准备的,大部分都是外面进来的,因此被羽军收了起来,大的还没碎的石块就当废物利用了,还给他们……

碎成一块一块的不过十来斤重的小石头就拿来守城,谁敢往上来就往谁脸上砸……

想到这里,大家就无比兴奋,瞬间就干劲十足,一定要好好招待远来的“贵客”才是!

……

霎时间,无数石块冲天而起,浩浩荡荡向着东方而去,如流星坠落般狠狠砸入东周大军,而周军的士兵们也通过云车上的同袍得到了消息。

“砰!砰!砰!”

冲天而起的石块可不长眼睛,战车被砸的“砰”响,有些松动,没砸到人的石块狠狠的砸入草地之中,陷了进去。

空地在一块块石头的坠落之中慢慢变得凹凸不平,被砸到的周兵瞬间感觉泰山压顶,四溅一朵朵鲜红的浪花后倒地而亡,成为攻城的垫脚石。

“放箭!”

石虎关城头摆好的一张张三弓床弩同时发射,因为石虎关的城墙又长又厚,城头本就宽阔,可容纳百十人并排行走,所以并排放上百十张三弓床弩绰绰有余。

只见早已准备好的“一枪三剑箭”以极快的速度自城内向东而去,天空上方是无数石块,下面一点则是数不清的一枪三剑箭撕破风声划过天际,带着势如破竹的雷霆之势和满天的石头一同射进了东周大军之中。

刹那间,人仰车裂,血花四溅,一抹抹艳丽的鲜血染红了枯草,融入下面的泥土。

有的周兵在队列之中前进的好好的,但是被突如其来的一支一枪三剑箭贯穿了胸膛。

巨大的力道让他无力反抗,他被如标枪一般的巨箭带着往后退,连带着后面的好几名士兵也被贯穿。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只在瞬间发出微弱的声音后便已魂归西天,睁着眼死不瞑目。

鲜红的血从他们的身躯涌出,染红了他们玄色的衣裳,把他们鲜红的铠甲染的更加艳丽几分,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慢慢的弥漫开来。

鲜血顺着巨箭的箭杆流淌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巨箭斜插在地上,箭头斜斜的钉在地上纹丝不动,他们被像串糖葫芦一样串了起来,紧挨着彼此。

巨箭的尾端不断的剧烈摇晃,最先被贯穿胸膛的周兵高高的挂在巨箭尾端上面,他的身体跟着巨箭的尾端剧烈的一同摇晃着,鲜血像水柱一样不断的流,染红了地上的枯草,浸透了下面的土地。

头顶时不时飞过几块石头砸中别的周兵,惨叫声四起。

……

大军之中的一架赣輪车正被士兵们努力的推行着,其中一个年过四旬的周兵实在有些推不动了,所以想喘口气儿。

可是他刚仰起头,只听“扩拉”一声,如标枪一般的巨箭轰然而至,直接就贯穿了赣輪车的前方,顺带着贯穿了他的喉咙,从他的颈后穿过,他震惊的睁大双眼,却说不出话,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连带着后面的好几个同袍也被瞬间贯穿,一个被贯穿了左胸,一个被贯穿了脑门,车外,巨箭的尾端剧烈的摇晃着。

同在一车侥幸没被射中的周兵被震惊的脸色苍白,而在巨箭的箭头前面,一个年轻周兵被吓傻了。

因为再差几寸,巨弩箭的箭头就要插到他的眼睛上了,他被吓得直接瘫倒在地,全身颤抖着,心惊肉跳。

巨箭的箭杆上鲜血淋漓,鲜红的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也落在他的身上,这鲜红的血如滚油一般烫着他,让他瞬间回过神来。

他好似终于知道伤心了一般,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声音沙哑的喊了句:“哥……”

他想站起来,可不知怎么的,身体就好像没有力气一样,怎么站都站不起来,旁边的几个同袍也被吓坏了,可还是扶着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他走到巨箭的侧边,轻轻的碰了碰上面已然死透了的其中一具尸体,声音颤抖,继续沙哑的喊着:“哥……哥……”

尸体还是热的,温热的血不断地流着,可他口中喊的那个哥哥却再也无法回应他了。

他叫“张北燕”,家中排行老三,他的大哥伤了腿,所以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回家种地去了,他的大哥回家了,他就闹着要出来,他跟着这个已是老兵的二哥上了战场。

这一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可是万万没想到,二哥哥居然就这么去了,死的毫无征兆,死的那么的突然,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身旁的同袍心痛不已,瞪大了双眼,心惊肉跳,有的忍不住大声“啊”了一下,此时车已然无法前进,远处有指挥的人看到了,忙开始指挥起这边来:“把人拉出来,你们几个进去帮忙!快点快点!”

冰冷无情的话如同圣旨一般,他们只能怀着忐忑的心被指挥着把已经被串成糖葫芦的几名同袍从箭杆上拉出来。

张北燕身体还在颤抖,看着自己的亲哥哥,竟说不出话来。

后面有同跑钻进车来跟他们一起帮忙,尸体被无情的丢在地上,然后又被后面负责清理尸体的同袍拖走,以供其他战车前进,车内有人挥舞着锋利的刀砍断了粗长的箭杆。

没了支撑的箭头掉在了满是枯草的地上,箭杆被周兵使劲往前推,直至推出车外。

满是鲜血的箭杆掉在了满是枯草的地上,车突然就多了一个可以看视野的孔,只是,这个孔鲜血淋漓。

而那几个钻进车里的同袍和他们组成了新的一队,他们推着车,继续向着前方而行。

张北燕虽然还是怕怕的,但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只是还陈静在失去二哥的悲伤之中,红着眼,流着泪,默默推行着赣輪车,一声不吭。

这是军规, 不可因胆怯而后退!若是敢退,督战队的人就会来到你的身边,在东周,当逃兵是一种很耻辱的事情。

张北燕怕得要死,却还记着大哥二哥的话,他们都曾提醒过他:战场最为凶险,可能昨日还和你嬉笑调侃的同袍,今日就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的旁边,但上了战场就不能怕死,越怕死死的越快!!

张北燕想着两个哥哥说的话,咽了咽口水,坚定的和其他同袍推车而行,眼泪却越流越多,身旁的几个同袍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却没说什么。

……

巨弩箭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头,张北燕刚刚扭头看了好几次,他看到一架和他现在推的一模一样的战车被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中了车顶,“砰”的一声直接就被砸穿,里面传来了一声惨叫,然后就没了动静。

而那架倒霉的赖輪战车也被指挥的人命令换了下去,换了一架顶部没有动的赖輪车,这样的一幕幕在军阵各处发生着,会不会被砸中全凭“运气”。

张北燕觉得要再快些,要不然不被射死也得被砸死。

突然,又是“扩啦”一声,张北燕所在的那架战车又被一支破风射来的巨弩箭贯穿,这场景与刚刚何曾相似?

同样是几名周兵被同时贯穿,同样鲜血淋漓。

张北燕不可置信的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感,无助的红了眼眶,泪水朦胧了他的眼,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挂到他的眼角。

他无力的向后仰着头,绝望的目光中有些许希冀,恍惚间,他的脑海中走马观灯。

他曾答应过身怀六甲的媳妇:“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曾易正言辞的跟大哥说过:“大哥你就瞧好吧,我以后一定会当将军的!”

他曾对垂垂老矣的一对夫妇说过:“等我和二哥回来,咱们就盖一座大房子,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下地 。”

他想看看孩子,如果没算错的话,现在孩子九个月了,再有一个月就能看见。

他想回去看看媳妇儿,想跟媳妇儿说一句:“对不起。”

他想回去看看大哥大嫂,大嫂做的菜比媳妇儿的好吃,可惜吃不着了。

他想回去看看年迈的父母,再尽一点孝道,他想回家,可是他,回不了家了。

那些侥幸活命的同袍也如之前那般,把所有的障碍清理掉,再加几个人进来,继续推车前行,而此刻,这架战车又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望孔。

……

缓缓推进的木幔被势如破竹的巨箭贯穿,木幔之上多出来了一个小孔,而后方也多出来了两具尸体,周围的同袍被吓出一身冷汗,既对死掉的同袍觉得惋惜,又庆幸自己没这么倒霉,心中忍不住的感慨。

……

攻城大军离石虎关还有一段距离,明明都不曾兵刃相接,却已然死了不少人,周围幸运活着的同袍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放箭!放箭!”

在周军缓缓进入羽军的射程范围之内时,长长的城头之上,各处指挥的人嘶吼着,弯弓搭火箭的羽兵们在同一时间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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