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声音的唐不灵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来。
看着仅穿着亵衣亵裤的胡蝶,认真地说:“夜间山林的空气特别新鲜,我决定以后夜间跑步来锻炼身体,增加武功修为!”
“你晚上最好不要乱跑,女直学刚来查寝,我说你去茅厕了。”胡蝶皱了皱眉,半信半疑,还是出于好心提醒了句。
她睡醒发现唐不灵不见了,又一直没回来就留了意。
“多谢了姐妹。”
唐不灵觉得这胡蝶还挺有意思,帮了自己一次,她记住了。
胡蝶对唐不灵的这句“姐妹”,心底泛起了些异样,官家贵女都不屑与她们这样学校的“异类”为伍。
“早些睡。”
唐不灵摆摆手,拍了拍胡蝶的肩膀,径直往屋内走去。
第二天,出现在学堂的唐不灵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其他女子皆着华丽衣裙,美则美矣。
只有她高高束起了马尾,长发黑亮,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
男子的青袍更显得女子的腰肢纤细,四肢纤长,眼波盈盈灿烂亮晶,眉眼间还带着英爽之气。
两层楼的学堂分散着甲、乙、丙三班,甲丙两班位置隔着中庭相对,唐不灵从台阶向上走时,不少人纷纷侧目。
“那位小娘子是哪家的小姐啊?”
“这小姐生的真俊俏。”
......
不认识唐不灵的书院弟子倚着栏杆,彼此问出声,只觉得那女子生的灿烂之至。
“那是将军府的唐小姐,名声可好着呢。 ”听到别人议论纷纷的冯伦插嘴,想着落井下石。
“听说她路过法场看中一名男子貌美,竟闯法场劫了他。”
“我还听说她看中一名男子,竟逼着那男子的未婚妻自杀。”
“我怎么听说她夜夜流连红楼找小倌?”
“她不是要世袭将军之位吗?如果作派,圣上竟允?”
“女子能不能真的成为将军还是另一说呢。”
......
祁月白坐在甲班的窗边,听着大家的议论。
他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般深沉,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的情绪。
唐不灵现在的心情好着呢,丝毫不在意别人的嘀嘀咕咕。
她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从书院的文斗中胜出, 让这些“长舌妇”闭嘴!
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信心满满地翻开了书本,心里端的是上下五千年,诗经楚辞,论语太学。
这放眼古代,她倒要看看谁能比得过她。
只是在翻开书第一页开始,她就是一个原地愣住,傻眼了,这字她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啊?
唐不灵一腔热血瞬间被浇灭,耳边响着夫子的话语声,有点泄气。
初夏的风,带着枣花和月季花的幽香,飘进这栋古朴而静谧的学堂。
唐不灵无意中透过窗侧眸看向对面。
那面雕梁画栋,窗户大开着。
祁月白端正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男人眉目清朗,鼻梁高挺,下颌线条优美,轮廓深刻清俊,看着谦和有礼,温文尔雅。
不知为何,唐不灵看着他,心绪也平静下来。
祁月白若有似无地也朝窗外看来,她立马胡乱地低下了头,脸上有点发红。
入夜,亥时,三更未到。
一道灵敏的身影在偌大的云深书院里快速地穿着,身影上下翩飞。
唐不灵到处找着栖梧阁这三个字。
她白天又不能大大咧咧地打听,只能自己提前出来踩点!
“这个祁月白也不说清楚具体位置,真是个黑心肠,存心捉弄我。”
唐不灵香汗淋漓,抬头忽然看见远远有座雅致的亭苑,与旁边的斋舍显得格格不入。
“在那儿?”唐不灵怀揣着好奇往那边奔去。
快靠近时她猫着腰跃过墙,脚刚落地,旁边屋里兀的亮起了蜡烛。
屋内人的身影被投影在窗户上,隐隐绰绰。
“唐小姐,里面请。”屋内响起温润的声音。
唐不灵毫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而进,祁月白坐在书桌前手上正摩挲着什么。
听到门“吱呀”一声,他抬眸直直望过来。
祁月白此时没有眼覆白纱,只这么没有焦点的轻轻一望,让唐不灵心底一跳。
气氛有点诡异的安静,唐不灵抿抿唇道。
“祁公子,请你移步,躺到榻上来。”
唐不灵说着已经走到了榻边,她怕祁月白误会自己的意思,又开口赶忙解释:“施针时需要你平躺。”
祁月白点了点头,起身缓慢地走到榻前。
将自己手中的银针袋递给了唐不灵后,直接躺上了榻,动作潇洒。
“那个......你还得脱了上衣......”
唐不灵没啥害羞的,她只是怕祁月白尴尬。
这古代男女不都是为贞洁要死要活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那晚在温泉,她那算已经把人家都看光了?隔着衣服看的,不用负责吧?
祁月白听到唐不灵的话,手指一顿。
骨节泛着玉般冷白的光,接着直接解开了上衣,露出光洁紧致的胸膛。
下一秒衣服直接飞到了唐不灵的头上,盖住了她的脸。
“你这人,捂住我的脸还怎么给你扎针。”她没好气地说着,“再说了,你的身材也就很一般!”
“闭嘴。”
祁月白手上握拳,青筋突出。
饶是他有再好的修养,也被这番言论气到了,他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还有用,早一掌劈死了。
“治病治病!”唐不灵心里知道不能惹怒这腹黑男,赶忙转变话锋。
她面露正色坐到塌边,手指很轻巧地在祁月白的身体上探寻着,指腹所过之处都让他觉得有暖流流过。
施针时手势迅速,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对唐不灵的话又信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唐不灵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手上顾不得擦拭,滴在了祁月白的胸膛上,让祁月白身体微微一颤。
“别动。”唐不灵蹙眉严肃道。
此时她正停留在头部的穴位,小心谨慎。
在做完最后一步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自觉地低头往下看了看。
祁月白正微微垂眸,紧抿着薄唇,精致的眉眼完美到让唐不灵移不开眼睛。
跳动的火烛让他的五官轮廓都美的有些虚幻,带着让人惊艳的,朦胧的美。
“咕噜。”唐不灵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默默在内心定义着祁月白: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略带尴尬回过身,疲惫地坐在榻前。
精神松懈下来开始胡思乱想,想到今天书本里的字一个都不认识,直接旁若无人地叹起气来。
这气叹的一个接着一个,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可是我这眼疾治疗有困难?”祁月白实在是忍不住问出声。
“不是。”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又发自肺腑地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你......” 与他无关,本不想多问。
奈何面前女子叹的气实在是怨念太重,他仿佛能看到唐不灵的愁容满面。
唐不灵面上窘迫,挠了挠头还是直说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字到用时识不得......”
祁月白唇角勾起,冷冽的眸底似是染了一丝笑。
“虽听说唐小姐不喜文墨,但听到直接承认不识字,确实令人诧异。”
“得,不用给我留面子。”她不耐烦的回着。
谁不知道原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现在的唐不灵是空有一腔热血却使不上劲儿啊。
祁月白只觉得眼前的唐不灵很有趣,来了兴致,他扬了扬眉,一字一顿地说。
“你......可以求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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