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肆…’

‘阿肆…阿肆……’

微弱又破碎的声音,一句一句在耳畔缠绕。男人发了疯似的挥动着胳膊,想拨开云雾看清后面的人。

“你是谁!”

冷澈入骨的声音响彻在空荡的房间。景肆猛地坐起来,喘着粗气。额角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眉宇也染上化不开的情绪。

身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滑落到腰间,露出白皙却又布满疤痕的胸膛。

扶额缓了缓心神,自己怎么睡着了,他最讨厌睡觉了。

眼窝处传来刺痛,下意识的去抚,却直接触碰到纤密的睫毛。指尖微微瑟缩,他的红绫呢?

脑袋昏昏沉沉的,回想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他在秘境里受了伤,回到魔宫想用阮声声的治愈之力疗伤,还要借她的眼睛看样东西。

阮声声过来了,然后呢…

起身想去外面吹吹凉风,清醒一下。身上的衣袍却在站起来的瞬间,失去支撑滑落下去。

景肆:……

他的衣服怎么解开了,谁这么大胆子?

努力想着失去意识前的事。

阮声声来到魔王殿之后还想着跑,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过来,他直接施法让人飘了过来。

之后,他想不起来了。

指尖摸索在心口的伤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而且残留着金疮药的味道。这伤口乃是神器所伤,金疮药可没有这么好的疗效。

除非是阮声声……



就这样。

翌日清早。

远处几声清脆的鸟鸣,叫醒了沉睡的云朵。扶光划破青色天际,温柔的散落在大地。

阮声声昨夜被吓的在床上猫了好一会才睡着,所以今日格外贪睡。

伴随女孩均匀的呼吸声,一个规则的圆圈在她身下逐渐扩张。

……

“哎呦~”

懵逼的阮声声此刻有些懵逼的趴在地上。

什么情况?又穿啦?

她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到树林子来了?蒙蒙的揉了揉鸡窝脑袋站起来。使劲的把眼睛睁大,昨天哭鼻子的后果,就是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 。

这是什么地方?

前面是树,左边是树,右边也是树,后面…

转过头,就和一张表情不算很好,但长得很好看的脸对了个正着。

吓得连忙后退两步,摆了个笑脸,“魔尊大人早啊!”

这一眼,瞌睡虫都跑没了。幸好自己睡觉穿衣服,否则就晚节不保了。

景肆今天恢复了他平日里的装扮,华丽的黑色锦袍刺着精细的金边,头发半披半梳用一根玉簪固定披在身后,眼眶依旧镶着一抹红。

此刻正好整以暇的抱臂“看”着自己。

阮声声目光瞥到他身后的软榻,上面还有脑袋枕后留下的坑。

看来景肆的生活还挺惬意。

男人抿了下嘴,似乎有些嫌弃:“卯时,还早吗?”

阮声声立刻像背乘法口诀一样,把时辰表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卯时,就是早上五点至七点。看太阳上升的高度,现在最多就是六点。

不早吗?

“魔尊大人说的对,不早。”她违心的点着头附和。

景肆冷哼一声,转身留下个“算你识相”的表情。回到软榻上,懒洋洋的卧着。

阮声声不服气的摆了个鬼脸,但很快恢复正常。这人大清早把自己从被窝里薅出来,就让她看着他惬意的躺着?

左脚哀怨的蹭了蹭右脚,像安抚好兄弟一样,互相安慰着。没人睡觉会穿鞋,她也不例外。

虽然脚下是青石地面,站久了也挺凉的。

对着在那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的人,可怜兮兮开口,“魔尊大人,我来的匆忙,还没穿鞋子。可以用您超级无敌厉害的法术给我变双鞋子吗?”

景肆微微侧头,指尖微动。一双白色素鞋落到阮声声脚边。

冰凉的脚丫急不可耐地塞到鞋里,这鞋看着挺大,但脚放进去后,会自动收缩成合适大小。

好奇的跺跺脚,这鞋子不会成精了吧。

阮声声还在摆弄鞋子,软榻上的人已然坐起,用神识探查着这一幕。

神识是被放大的五感,因为他没有眼睛,所以在“视”的方面大大减弱,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阮声声此刻在他脑袋里的画面,就像蒙了好几层纱。女孩跺着脚,宽大的的衣袍随风摆动,然后向他的方向走来。

秉承着拿人手短的道理,阮声声挪步到男人身边,非常客气的询问:“亲爱的魔尊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阮声声作为现代人对“亲爱的”这个词习以为常,可景肆的耳根却悄悄爬上一点红。

想到昨天的衣服可能也是这个女人扒的,他就太阳穴突突。

女子怎能随便脱男人衣服,为了治伤也不行!抬头面向阮声声,板着脸质问:“你昨天都干了什么?”

微笑一下僵在脸上,景肆是在点她吗?

她总结一下昨天干的事,分为四件。

第一,不小心非礼了景肆。第二,脱了他的衣服上药。第三,用眼泪擦去他的疤痕 第四,发现金手指,并且赠送他一个疗程。

这里面能杀头的只有第一件,她合适的隐藏过去。

“您昨天晕倒了,可把我担心坏了呢,就向程梓拿了药箱亲自给您上药。”她把最好的事先说出来,并且加重“亲自”这两个字。

没人可以从她的手里抢功劳。

景肆:“还有呢?”

比如发现自己有可以为他疗伤的力量。景肆认为像阮声声这样油嘴滑舌的人,有了筹码 一定会讨些好处。

小恩小惠可以满足她,不杀她就是最大的恩惠。

阮声声两根手指对着打转转,像织毛衣一样织着瞎话:“昨天我调制一种特别的液体,可以去除您身上的疤痕。”说这个其实有点心虚,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没说是她的眼泪,是怕景肆为了收集她的眼泪而折磨她。

男人品着她的话,额角一跳,不想再提昨天被脱衣服的事。

抬起大手说:“过来。”

刚才那话,半真半假,说的还没平时编得瞎话有底气。连接她的视线,就知道她有没有说谎。

阮声声还以为景肆的伤没好,要牵着自己疗伤呢,赶紧狗腿的把手腕递上去。

景肆:“昨天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

他不信阮声声会对她自己有好处的事只字不提。

阮声声眼睛向上翻着思索该怎么说,景肆也跟着看了好一会天。

视线再次下移到景肆脸上,还是只说了那两件事。之所以没说治愈力的事,是她没法解释金手指这个存在。

她也没什么大的目标,靠这个金手指让景肆不杀她,保证吃好睡好就行。

景肆不信阮声声没发现,她为什么就不说呢。阮声声越是不说,他就越要问出来。

声音骤然变冷,带着不容分说的压迫感:“说谎,你明明知晓的事。”

心里咯噔一下。金手指的事,景肆应该早就知道,不用她说。

难道是非礼的事?所以一直逼问她,让她自己先承认,然后他再手起刀落。

这种形式的问话她经历过,对方不说你犯了什么错,而是问你:说说你自己干的好事。

你若说出来,对方会开始弹劾你。你要是直接承认错误,对方才会无话可说。

要不自己承认错误?

她还在这纠结是说出来,还是直接承认错误。

而景肆等不到阮声声的回应,心里烦躁的很,不信邪的抛出个诱饵。

语气缓和许多:“说出来,你可能会有好处”

好处?送她早点去投胎?

说不定她在阎王殿还是个黑户呢,投胎都投不了。

阮声声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还是决定先承认错误。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心虚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错了。”

三个字声音太小,一飘而过,景肆没听清,眉头皱了一下,“大点声。”

阮声声把脸皱成一团,这人怎么这样啊。只得重新再说一遍:“我错了。”

这次景肆听清了,她说她错了。没明白这三个字从何而来,疑惑地问:“错?你有何错?”

真心发问最为致命。

景肆不会知道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在阮声声耳朵里都是反着的。

缩了缩脖子,认命闭上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亲的你。”

说完就把头低下,准备接受滔天的怒火。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但俗话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景肆忽然笑了,映着清晨的阳光。嘴角上翘着,比平常都要和颜悦色,“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笑容在谁的脸上都不可怕,唯有在景肆的脸上最可怕。

连忙道歉,再为自己辩解:“魔尊大人,我不是故意亲你的。是你让我飘过去,我一个没站稳,然后才…才碰到的……”

目光瞥到景肆要夹死人的眉毛,不敢再提“亲”这个字。

景肆闻言,心情就像把油盐酱醋茶都打翻然后混在一起喝掉。抬手放到嘴边,指尖微微颤抖抚唇。

阮声声看到,赶紧摆手提醒:“不是嘴,是额头。”

亲到嘴和亲到额头的区别,就是死刑和无期徒刑。

虽然都不咋地,但总要挣扎一下。

……

看景肆的反应…

脑袋断掉的线一下接上。

他好像不知道这件事啊,连亲的哪他都不知道……

从始至终他俩说的可能都不是同一件事,那自己岂不是自己跳进坑里了。

(◎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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