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公主要罚,奴婢认了!”月嬷嬷跪下来,左右开弓,重重地扇在自己脸上。

月嬷嬷的干脆让秦桑桑懵了一会。

很快,她就明白月嬷嬷这么做的原因。

秦慕谌本担心秦桑桑在元妃不习惯,用过膳后,急急地来了储秀宫。

可一进宫门,就瞧见月嬷嬷自扇巴掌,他沉声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元妃先行了礼,满是无奈地叹气:“月嬷嬷也是好心提醒公主,没想到惹了公主不悦,说来也是怪臣妾太过急切,公主才四岁,如何能与小孩计较呢。”

元妃向来在后宫不打眼,也从未做过小动作。

说话可信。

秦慕谌是当真生气了,作为帝王,他最厌恶的便是臣子阳奉阴违,在他面前一套,背后一套。

秦桑桑欲张嘴反驳,可看到秦慕谌的神情,她沉默了会,颤声问:“爹爹信我么?”

元妃下意识看向秦慕谌。

她也在赌。

赌帝王的容忍和信任。

但很明显,她赢了。

秦慕谌闭了闭眼眸,抬手捏着眉心:“秦桑桑,朕不喜欺骗,再者,朕没空陪你使小性子。”

“......桑桑明白了。”秦桑桑勉强挤出一抹笑,眼眶湿润,“父皇放心,桑桑会乖乖听元妃娘娘的话,不会打扰父皇。”

爹爹不信她。

那她说再多,在他眼中,都只是为了逃避责任的谎言。

没有解释的必要。

秦慕谌眉头狠狠一皱,分明他想要的就是懂事乖巧的秦桑桑。

为何他却感到难受?

元妃眼睫微垂,敛去眸中的得意,端的是温和从容:“皇上难得来储秀宫,不如今夜就在此歇下?公主说不定还想和陛下说说话。”

秦桑桑低头看着脚尖。

“朕还要看奏折。”秦慕谌心烦意乱,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可回到养心殿,秦慕谌却根本看不进去,洋洋洒洒的文字,他无端看得生出一丝怒火来。

“卢海!”

海公公暗道倒霉的为什么总是他。

海公公应喏:“奴才在。”

秦慕谌顿了顿,话到嘴边忽然改口:“没事了。”

海公公苟着身子,觑了眼某暴君心不在焉的神色,大着胆子说:“皇上是不习惯小公主不在吧。”

某暴君脸一黑。

见他没让自己滚,海公公继续道:“其实要奴才说,小公主之前没有陛下的庇护,在后宫也磕磕绊绊的过来了。

总不见得有了皇上您的庇护,还能养不好小公主,您将小公主送去元妃那,实在是错误啊!”

哪有帝王愿意听到奴才说自己的决定错误?

秦慕谌冷声道:“卢海你放肆!”

卢海眼观鼻,鼻观心,顺坡下驴:“奴才知错。”

给秦慕谌气得没处发泄,想了半天,他憋出一句:“你,滚去看老六抄书如何,限期提前半日!”

“......”

得,合着倒霉的是六皇子。

......

秦桑桑从未发现,有人会如此好为人师。

天际稍露出一缕阳光,她就从床上被月嬷嬷薅了起来。

美名其曰,晨训。

“.......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之大礼也。”元妃不疾不徐的道,“女子修身之道莫过“敬顺,懂得恭敬、柔顺就是做女子最大之礼。”

她的话好似在念经,念的秦桑桑头都疼了。

元妃想起来什么:“本宫听说皇上请苏正苏太傅做你的教书先生?”

秦桑桑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点头。

元妃满脸不赞同:“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介女子,学那些治世文章又有何用?

何况苏太傅曾经是皇上的夫子,又教过储君,教你一女子,未免太大材小用。”

秦桑桑本来是想装乖的。

可听完元妃的话,她觉得龙二哥哥说的对。

忍一时心肌梗塞,退一步乳腺结节。

秦桑桑嗓音虽软糯,可说的话掷地有声:“正巧昨日苏太傅与本公主说到《公祭祁夫人文》,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

说的是男子与人争辩的时候能显露出道德修养,女子不与人争辩是有道德修养的表现。而非元妃娘娘口中的女子无需才能。”

她温软的笑了下,反问:“那究竟是元妃娘娘对,还是苏太傅呢?”

元妃被她说的一时无语凝噎。

她学的是女戒女训,又何曾想过世人曲解的话究竟何意。

月嬷嬷却不干了,倒三角眼一瞪:“公主在顶撞娘娘吗?”

这时,一名小宫女禀报道:“娘娘,海公公来了。”

她附在元妃耳边说了什么,元妃收整好神色:“今日晨训到此为止,公主随海公公去御书房罢!”

秦桑桑起身,规矩地行了礼,同元妃擦肩而过时,她犹豫一瞬:“听闻娘娘入宫前,曾在飞花令中夺了魁首。”

宫中最不缺八卦,你一言我一语,就能将后宫女人的前尘往事交代清楚。

元妃神色陷入了恍惚。

.....

苏太傅早早在御书房里等着了。

秦桑桑养在元妃膝下的事儿他也知晓,本来还同皇帝提,他可以去储秀宫教小公主。

结果秦慕谌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非得在他眼皮子底下。

“父皇。”秦桑桑双手相叠,而后朝苏太傅躬身,唇角弯弯:“苏太傅。”

秦慕谌越听这句父皇,越不得劲儿。

她不是都唤他爹爹?

还有,凭什么对苏太傅笑!

但苏太傅已然开始授课,他总不能打断质问小团子。

秦慕谌自己都没发现,看小团子的频率变高了许多。

他拧眉。

明明昨日秦桑桑逮着休息时间,就要跟他撒娇,说学习好苦好累要抱抱。

怎地今天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等到苏太傅下课,谁知小团子说了句告退,头也没回就走了。

秦慕谌气得奏折都扔在了地上,怒吼:“卢海,你看她什么意思?啊?!”

“难不成以为朕只有她一个女儿?非得宠她不可?”

海公公假装没听见。

这不是您自个作的么。

秦慕谌双手叉腰,憋了一肚子气。

余光忽然瞥见一脸震惊的苏太傅:“......”

呃。

他会被灭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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