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博一甩袖,忿忿地坐回了主位。

“老爷——”

韩月柔扒拉着苏启博的袖子,眼里透露着祈求,她一点都不想听。

“哼——”

苏启博拉回了自己的袖子,沉着脸坐着。

蠢货,看不清楚形势吗?现在是她想不听就能不听的吗?

“母亲,我们继续吧。”

苏明煦满意地看着韩雨柔青白交加的脸色,眉眼弯弯的笑的颇为纯良。

“不知道母亲还记不记得白云寺?”

听到苏明煦提到白云寺,韩雨柔心里咯哒一下:果然还是那里出了事,我就说木红缨那个贱蹄子怎么会突然要去寺里还愿。

“不过是一无名野寺,本夫人不记得。”

“也对,母亲操持整个苏家内务,对于这种不值一提的小地方记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儿子不行啊,这白云寺可是儿子命中贵地呢。

也是儿子命不该绝,谁知道只是出于无奈地求神拜佛的下下之策,居然还能结识神医。”

韩月柔看着苏明煦的笑脸,恨得牙痒痒:我当年就不应该心软。

“神医告诉儿子,苏合香的确是难得的来自域外的好香料,香味清雅,淡然,颇受大户人家的喜欢。

可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样的好香料有一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月兰。

一旦苏合香和月兰合用,便会是坏了幼童的根基,一辈子多灾多病,以药为生。

若幼童家境颇丰,定会为幼童调理,多用滋补汤药。

但幼童的身子虚不受补,越补越弱,最后病痛缠身而亡。

若是不知真相,那么无论谁来查,那都是疾病而亡。

不过这月兰也是域外之物,咱大离朝是很少有的。

可偏偏就是那么巧,多少博学广识的大人物都没见识过的月兰,儿子的院中却不止一株。

明明远离了熟悉的生长环境,却涨势旺盛,郁郁葱葱,清香阵阵。

一看就养护的很好。

父亲,母亲,你们不觉得太巧了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农户之子的身份,高中进士,步步高升的苏启博怎么可能是个蠢货,听不出来苏明煦话里的意思。

只是韩月柔是他的妻子,是他嫡长子的母亲,长子已经中举,又得贵人看重,前途不可限量。

这点子家丑又何必拿出来计较。

苏启博看着长身玉立的苏明煦越发的不满,身子骨不好的时候不讨喜,这病好了,反而更不讨喜了,一点远见都没有,还不如病着呢。

反正苏家也不缺那点子药钱。

“父亲,急什么,儿子无缘无故中了招,总得知道是原因吧。

总得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残忍,对一个稚童都下如此狠手。

儿子也怕啊,生怕是父亲的政敌使了这阴狠的手段。

儿子不过是一庶子,吃点苦,受点罪没有什么。

可这苏府可不止儿子一个孩子,这要是大哥大妹妹中了招,那就不好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年下来,还真被儿子查出来些东西。

不如父亲和母亲一起见见。”

虽是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没等苏启博拒绝,苏明煦便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随着苏明煦的话音落下,轻纱门帘翻起,吴嬷嬷领着一个人就走进了厅堂。

来人一副粗布麻衣的打扮,进了屋子第一件事,便是跪下磕头:“小人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苏明煦,这是后院,谁让你随便带陌生男人进我院子的。你这是准备逼死我这个嫡母吗?”

韩月柔这会子恨死了苏明煦,一开口就扣下了一顶大帽子。

“母亲,急什么,这不父亲也在吗,别怕。”苏明煦满不在意道。

“王六,抬起头来。”

苏明煦指着跪着的王六,柔声问道:“不知母亲认不认识眼前的人。”

“不认识。”韩月柔瞄了一眼那饱经沧桑的平凡的脸,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王六,还不赶紧说说。”

王六重新低下了脑袋:“小的王六,就是个侍弄花木的花匠。

十三年前,曾有幸在苏大人府上做过一段时间的工。”

“负责什么?”

“淘换掉涨势不好的花木,换些更加鲜艳漂亮的品种。”

“各个院中的花木都是你负责的?”

“是。”

“院中的花木是否有讲究。”

“有,每个院中所种的花木品种都是苏夫人订下的,我只需要照做就好了。”王六看了一眼韩月柔,老老实实地回答。

“哦?记得这么清楚?”

“小人也算是给不少人家侍弄过园子了,大部分主家对于花木品种都有自己的要求,但也只是针对主院或者前院而已,至于后院,除了受宠的,大部分都是好看艳丽就行。

但是苏夫人对于每一个院子都有规划,这还是比较少见的,所以小人记得比较清楚。”

“母亲还真是尽职尽责啊,这花木之事都如此细心。”苏明煦轻拍着手掌,赞赏韩月柔的持家有道。

“苏夫人对于每个院子所种何种花木,那是一丝一毫都不容许有错,甚至还派了身边的丫鬟看着。

要是花木名贵也就算了,可是偏偏都不是什么贵重的花木。”

“还有吗?”

“小人一辈子侍弄花草,对于花木也算是有点见识,苏夫人所采购的都是些普通的花木,并不需要这么讲究,倒是有一种兰草,小人没有见过。

小人对于花草还是很喜爱的,遇到了不认识的就想弄弄清楚,便询问了夫人派遣的丫鬟。那丫鬟很不耐烦地警告小人,让小人别多话,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小人没敢多问。”

“那兰草种在了哪里?”

“小人想想啊。”王六思考了片刻,才回道:“好像是玉——玉桓院。”

“你看看,是不是这种兰草?”苏明煦从袖子中取出一株还带着芳香的泥土的兰草递给了王六。

“对对对,就是这种,就是这种。”

看到苏明煦递过去的兰草,王六的眼睛都亮了,看上去的确是很喜欢这月兰。

“行了,你先下去吧。”

苏明煦挥手示意王六退出去。

“就算是我让人种的又怎么样?连花匠都不认识那兰草,我一后宅妇人怎么可能认识。”

“母亲,别急,还有不少人想见见母亲呢。”

“应该有不少是母亲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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