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翎歌发现的白沫云,有些狼狈,手中握着一截树枝,正对着一只拳头大小的动物嚷着:“走开,走开,快走开,你别过来”之类的话。

翎歌实在有些不知道怎样提醒白沫云,那小东西不会伤人。

“公主,它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狗,不会伤害你的。”翎歌站在原地看了半晌,最终忍不住开了口。

“啥?它……它不是……”狼?

白沫云脸上的表情顷刻间由惊慌变成呆傻。

但当她明白过来提醒她的人是翎歌的时候,急忙换上了“我早知道,不用你提醒”的表情,生生把“狼”字给吞了下去。

翎歌不管白沫云异彩纷呈的脸色变化,径直走到那条“小狗”身边,弯腰拎起就走。

“燕翎歌,我让你走了吗?”白沫云刚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就恢复了那套高高在上的做派。

“不走?不走等人来杀?”翎歌停下脚步,已是忍着极大的不耐,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她早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想要迅速离开,奈何这娇滴滴的公主倒是真的心安,既然还耍性子。

“要走你走,我是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白沫云一脸傲气地用鼻子看着翎歌。

“随你。”简单甩出两个字,翎歌就要继续前行。

可就在那一瞬间,一枝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箭向着她射过来,翎歌转身躲开之际,紧接着又是第二枝第三枝,逼得翎歌不得不快速躲避,并向着就要被利箭射穿的白沫云靠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白沫云推离危险的中心。

白沫云早已完全被吓傻了,她被翎歌不小的力道摔出去,结实地撞在一棵树干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没有被翎歌挡住的杀手就直接向着她扑过来,她只能下意识往后躲去,只是还没有退出几步,就被后方一柄飞来的刀柄砸中后脑,直接晕了过去。

忙于应战的翎歌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无语,抡过顺手夺过的剑就向着准备向白沫云下手的人扔了过去,一扔一个准。

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翎歌渐渐力竭,同时,她不仅要顾着对付敌人,还需要顾着白沫云,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她知道,她必须先安顿好白沫云,不然这人准会拖了自己的后腿。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把剩余的所有力气用在对付敌人身上,于是,她抓住最好的时机将已经被砸晕的白沫云扔上了一棵高大粗壮的树上。

当又一刀深深扎进后背的时候,翎歌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用光,她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她想闭上眼睛,就此认命,但是当她想就此放弃生命的那一刻,一个淡蓝色的香囊从她的身上掉落。

那香囊上好的材料似乎可以反射出明亮的月光一般,正正投射到翎歌涣散的眼神中。

刹那间,翎歌眼中如聚齐万道光芒,她猛然惊醒,她,不能死。

那一刻,翎歌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逐渐变得血红,就算是在黑夜里,也忽视不了那双妖异的红眸之中闪烁着的摄人光芒,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嗜血的怪物,嘴角带着的邪笑魅惑而又摄人。

她手中的剑顷刻间就好像注入了无尽的力量一样,挥出去的每一剑,都让她之前已经无力对付的人横尸当场。

局势瞬间被扭转,此刻的她,就像一架杀人的机器,仿佛只有挥出手中的刀才能让她心里感到痛快。

白色的利剑被血色染红,一滴滴落入土地里,仿佛滴入人最脆弱的心里,生生让人发颤。

不过是因为隐在月色下,所以,如果不是直视她的双眼,也不太容易发现她此时的异样。

但是刚刚苏醒的白沫云,正面朝下挂在树上,她不如一般人那般幸运,一睁眼,正好撞上翎歌那闪着妖异光芒的双眼,她直接被翎歌摄人的眼神震慑住,虽然距离有些远,她看得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全身在无端地发抖,后背在股股冒着寒气。

白沫云心里一凉,一惊,直直地从树上摔了下去,她下意识地胡乱一抓,想要稳住身形,但是相反,她不仅没有稳住,而且把手中抓到的什么东西一并给带了下去。

落地之后的白沫云,整个人都淹没在灰尘里,整个人六神无主,完全陷入到极度的恐慌之中。

她来不及看清眼前的情况,也顾不得翎歌是否还在血战,又一次提起所有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林子里逃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另一边,被白沫云顺手抓下来的,不是其他的,而是一个人,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

男子如雕如刻的面容映着微弱的月色显得精致无双,只是脸上略带着细小的伤口,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整体的美感,他整个人看上去如雪后初霁的湖水,带着点点暖意,却也闪着丝丝寒气,明静如水,深沉如海,漆黑的双眸仿佛一滩深不见底的深海,隐含着深邃的光芒,微翘的双唇带着惑人的笑意,温暖和深沉完美融合,精致和宁静相辅相成,魅惑和深邃相得益彰,让人过目难忘,这样的一张脸,此刻就算身处险境,一眼就会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此时,这些,还在御敌的翎歌,并未得见。

同样的,这个人此刻深邃的眼眸里释放的是危险的气息。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机选了一处高地隐藏自己,可哪知刚一落脚,就被一身狼狈的女子给拽了下来。

虽然自己在落地的一刹他那就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一旁,也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身形,双眼敏锐地盯着一旁的战斗。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能与眼前这个透着诡异的女子产生一丝一毫的联系,但是这些人毕竟是冲着他来的,也算是他引来的,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看着对方送死。

再者,那掉落下来的东西,他找的时间可太久了。

于是,他出手了。

在月色的映衬下,冰冷的刀光剑影在森森的林间闪过,两柄陌生的刀剑,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般,默契十足,所过之处鲜血淋淋。

不久之后,所有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的时候,男子松了口气,想礼貌性地向对面的人打个招呼,但是转身的那一刹那,就连他自诩识人无数,杀人不眨眼的自己也被对方眼中摄人的杀气惊住了!

而那双眼睛,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

只是他还来不及想更多,对方的剑就已经到了他的面门,没有情感,没有意识,完全像一个木偶,只是下意识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他不得已,就要硬着头皮接上,只是那柄剑,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直接向他发出攻击,而是在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毫无预兆地,翎歌手中的剑无力般脱落,她迎着月光,一步步向着男子走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子的脖颈,就像是饥渴已久的人看见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完全忽略了对方紧皱的眉头和警惕的神情,最后,她咽了咽口水。

男子虽然很是惊奇,但是鉴于对方并没有杀意,他也渐渐地放下了手中的剑,警惕地看着走向自己的人,随着她的步伐,一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一棵树干后面,后背紧贴着树干,再也无路可退。

此时的翎歌是完全无意识地走到男子身边,动作轻柔得像面对自己爱了很久的爱人一样,也因为这个动作,男子眉头皱得很紧,眼里闪过不解,一时愣在原地,完全来不及反应。

可翎歌并没有就此停手,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抚在对方的脸上,魅惑的红唇略微带笑,泛着红光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对方,手指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样的动作让对方浑身僵硬,甚至忘记了反抗,他蹙眉看着面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女子,他分明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在隐忍,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虽然她的脸被一层又一层的污渍遮住了,但是整个人神情看起来却很正常,只是她的双手却还是没有停下来。

她接下来的动作,让男子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停止了所有的思考,以至于当翎歌缓缓褪去他肩头的衣物,附身毫不留情地咬向他的脖颈的时候,他反应慢了半拍,本来可以躲开的攻击,却还是让她咬在了肩头!

他第一反应就是甩开她,可是她却巧妙地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挣扎无果之后,他无力看天,同时也感觉到,他自己的血液,好像在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他意识到,她是在喝他的血!

这个认知,让他万年不变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他很好奇,她到底是谁,看着挺正常一个人,为什么会如野人般饮人鲜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埋在自己肩头的脑袋,甚至忘记了从自己肩上传来的刺痛。

终于,翎歌软若无骨的身子软软滑落,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也缓缓地闭上了。

男子看着面向自己的这个人,极力想要看清对方的容颜,只可惜对方此刻虽然面对着自己,但是她整张脸已经被灰尘掩盖,衣衫上血迹斑斑,整个人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他只能不再纠结于她的容貌,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解穴和在想着怎样离开上来。

说来也奇怪,他自认为这么些年来早已见多识广,却也没能短时间内冲破眼前这人随手给自己点的穴,好在始作俑者已经倒下了,不然,要是对方真的有什么不轨,恐怕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

整个森林安静了下来,不知不觉月已上中天,阴冷的风吹得让人心头发冷。

许久之后,凌乱却轻微的脚步声向着两人的方向靠近,男子却在这时候松了口气。

顷刻间,四道身影齐刷刷地立在男子面前,脸上带着恭敬:“公子,我们来迟了。”

“你们没事就好,南羽、东鳞、西枷、北战,你们几个,快帮我解穴。”

“公子你?”对面的四人再一次齐刷刷地张大了嘴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他们何时见过一向从不吃亏的公子会吃亏?更何况是被一个小小的点穴手法难住?

几人一时竟是惊奇到不知道应该怎样反应才是正常的。

“怎么?一会儿不见,我就使唤不得你们了?”男子幽凉的语气让四人脊背凉意阵阵。

“没……没有……公子息怒,属下这就帮您解穴。”南羽最先反应过来,在男子还没有更加不悦之前赶忙上前。

只是,半个时辰后,五个人眉头紧锁,难见的焦灼。

借着很是微弱的天色,林子里形成了怪异的画面。

统一黑色系劲装的四人都做着皱眉深思的同一个表情,只是两人却是围在一身伤痕,奄奄一息的翎歌身边,商量着要不要再补上一刀。

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的女子,不管是为他们的主子报仇也好,还是为不留后患也罢,二人商量过后,总觉得应该再补一刀,只是碍于他们的主人都还没有发话,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另外两人则是在研究如何把主子被点住的穴道解开,该试的方法都试了,可就是解不开,急得抓耳挠腮,只能愁眉苦脸地从头到脚盯着自家主子看。

最冷静的,竟然是被定在原地三个多时辰的男子,他忽略掉不怀好意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深邃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定在翎歌的身上,疑惑的眼神中带有更多的是兴趣,眼底的深湖里就像带了道道金光,一闪而逝,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或许是心里多了一丝好奇的缘故,他竟也不着急逃脱,由着他几个属下瞎琢磨,也懒得提醒他们,就算不解穴,他们也照样可以离开这里的事。

当太阳冲破云层的那一刻,男子僵直了大半个晚上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解放。

“北战,带上她,我们走。”这是男子得以自由以后发出的第一个命令。

“公子,这不妥。”一脸严肃的南羽第一个出声阻止。

“是啊公子,我们还有要事,带着她根本就不方便。”西枷也适时出声劝阻。

“无妨,无言就在附近,可以先把她送过去。”男子停顿了一番,当即下了决定。

“可是公子……”

“南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什么都别说了。”男子不容置疑的口吻让所有人都不再开口。

“北战,你负责把她送过去。”他再次吩咐。

“是……”

既然自家主子都发话了,几人也没再说什么,都领命而行。

只是当被称为北战的男子刚把翎歌从地上扶起来,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就从她的怀里掉了下来。

男子若有所思地盯了这小家伙一会儿,然后弯腰,用修长的手指揪住它的脖子,一转眼就握在了怀里。

片刻之后,林子里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幽深的林子再次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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