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暖暖太阳从窗外射进来,桐笙睡到自然醒后懒懒从床上爬起来,梳洗妥当后,踩着轻飘飘的步伐转出门,衣裳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往厨房门口一靠。厨房里喜儿正在煮东西,扭头见状嘴角抽了抽,眼前这位小姐岂是不修边幅能形容……

“在煮什么?”她随口问。

“小姐你醒了……熬肉汤,可香了,奴婢盛来给小姐尝尝。”短短两三日,喜儿的气色就好了很多。因为以前别说肉汤,油星子都看不见,常常米汤泡饭还只是半饱。

桐笙尝了尝,称赞味道不错。

主仆俩随便吃了点东西。

再次下山。

穿过竹林小道,没多久就来到山道上。是修筑的石台阶,有些风霜雨打的痕迹,往上通往青台观,往下就是下山的路,眼见周围清静而无人,桐笙将幕蓠轻纱撩起来,搁在头顶往后飘着,而眼前的视线彻底清晨明朗起来。

然而没多久,她眉头一皱,淡淡望着远远山道行来的一群人。距离百米左右,有多少人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为首的那位华丽紫衣人,突然让她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不详感。极度的不详!

几乎与此同时,对方也似有所感的抬眼看来。目光遥遥对望,仿佛天际绚丽的星光炸裂,桐笙后退半步倒抽冷气般喃喃:“娘娘腔……”

怎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遇到这只极品妖孽?难不成是为她而来?可她自认那晚甩掉追兵,弃马上山时,并未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他为什么来清台山?或者……清台山上青台观,虽不是名胜古迹,但风景也极其优美有观光价值,游玩而来……游玩而来为什么没带那些漂亮姑娘?按道理不是因该莺莺燕燕左拥右抱?

心思瞬间千回百转,桐笙却已经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缓缓放下幕蓠,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台阶宽阔处退让在旁边。喜儿有些紧张的跟在身后。对方渐近,身后跟随的是十几个侍卫,脚步声沉稳不乱……

她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等他们从面前走过。心里不由自主想到,那夜月光之下水中漪漪光影里的修长身影……嘴角微扬,美男好看归好看,无奈太过危险,那一剑之仇只能暂且放下。

反正对记仇的人而言,秋后算帐,向来不晚。

华丽的紫色越来越近,带着一股淡淡奇异幽香,透过幕蓠轻纱飘进来,桐笙漫不经心的望着面前那抹朦胧的紫色,心里诽谤一大男人涂得比女人还香……正想着膝盖上蓦然一痛,被什么击中她不受控制地往前摔倒,“啊——”

还好死不死扑往那抹紫色身影之上。同时身下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说的热流汹涌而来,她心底“咯噔”一下……不好,这一摔久违的大姨妈摔来了。心底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桐笙因失衡挥舞的手臂,眼看差点就要打在对方脸上,这要打准了殷国最响亮可怕的一个耳光将从此诞生。某笙表示好可惜。

可惜她手腕瞬间被对方捉住并往上一提,却又没完全交她提起来,而是任由她保持着扑倒的失重姿势,以一种半扑半跪的不平衡紧贴在他胸膛处全无支撑的重心点。

只要他一放手,她就会继续摔倒在地……靠。

司徒墨离垂眸望着她……的手腕处。白皙光滑的少女肌肤,手腕处有一条淡淡的嫩肉痕迹,虽然位置一模一样,可惜不是。因该还没愈合,就算再好的药物及遮掩都会有淡淡血腥味飘散,血腥味……他微微皱眉,确实闻到了血腥味,但伤口……。终于肯将视线落到她被轻纱遮住的脸上,并用冰凉的指尖撩开,“姑娘,无恙否?”

动作优雅而高贵,一如声音温柔。

桐笙痴迷的望着他。绣着华丽金丝云锦的紫袍拂在她脸上,却掩不住那荡漾着迷醉的笑容,迷恋得不知今昔何夕,“问公子芳龄几许,家中可缺妻室……”

司徒墨离眸光诡谲。

众人:……

风轻拂,树轻扬,周遭氛围静谧得有些诡异起来。

少女红润而清秀的脸蛋,轮廓与那晚有几分相似,以及淡淡体香……但她脉相上来看却没有重伤之迹,司徒墨离终于确定不是,眼睛也危险的眯起来。

随手一松,优雅侧身避让,华丽而行云流水的动作间,桐笙瞬间失去支撑力量,不可避免的往台阶下扑倒而去!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侍卫,竟也极为默契的往外沿让开,脚步声整齐,让出一条陡峭而笔直的山道——

这样摔去,不磕破脑袋崩坏牙齿除非神迹!!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热流又来了。心底里千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桐笙只来得及险之又险的抓住了司徒墨离半片衣袖……略微止住扑势,旋即又紧接着往下一坠。她坠地时看着手中被拽下来,几乎拖到地上的华丽锦云绣衣袖,心知不妙。

与此同时,周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只见,紫色的大袖云锦缎绣的袍子。

被从,他的肩膀拽下来。

然后,松松垮垮的斜挂在他腰间。并且,就连里面潦草束着的中衣,也被带落,若非他腰间横了一条玉腰带,估计得在山间与众坦诚相见……

香肩半露,光洁的背部肌肤,肤色略显苍白,隐约有半朵颜色极其妖艳的异花刺青,栩栩如生的映衬其间显得分外妖异。黑亮的发丝随风飘扬,勾勒出背部精致而苍劲的曲线,在树下洒落的斑驳光影里熠熠生辉。

画面很美。

事情很糟。

那些侍卫的目光有些惊恐有些同情。

桐笙坐在台阶的地上,看着手中的华服锦袍,实在有些不知该做何表情的扯扯嘴角道,“一拉就掉,碰瓷呢这是……”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东西猛地勒住她脖子,收紧以至于她痛苦而无法出声。

像一股无形的力量。

而司徒墨离站在那里没有转身,甚至没有动半点。

但桐笙用脚趾头猜,也知道必然是他。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什么武功?法术?内力?还是别的什么?

尽管,她整个人都要窒息得眼前发黑了。但,她仍然不怕;因为,她不怕死,就算他将她从这处山崖推下去,她也仍然不会死,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肆无忌惮的……倚仗吗?!

“我……我是礼部关尚书之女,也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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