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展逐渐收敛了身上气势，刚刚好趁着眼中倒计时彻底结束的时机飘落在了冷凝塔上。
决心赴死的少女听见身前那男人语气变得平和。
身遭黏腻如同被巨龙竖瞳凝视的空气也重新变得柔和。
她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缓缓将贴于地面的脑袋抬起，视线落于顾展的胸前，
“我叫何柔……我……我们是来自……”
少女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犹豫了片刻，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继续说道：
“我们是来自曙光城的进化者佣兵小队，这次的任务是将靠近城邦的尸群引诱到辉煌遗迹。”
曙光城？辉煌遗迹？
新奇的名词激发了顾展的探索欲，不过他强忍住好奇心，倚着冷凝塔的护栏继续开口：
“那么你同伴呢？”
“……都死了，五个小队，二十四个二级进化者都死了。”
说到这，名叫何柔的少女似乎看开了，略带恐惧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深沉而又平静，“这次任务的报酬都已经发放给了我们的家人，这……足够他们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顾展眉毛微挑，心想好一个舍己为人。
什么任务会提前将报酬发放给家人？
说好听点是将派出精兵将危险引开，但事实上呢？不就是买下二十几个人的命让他们去送死。
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顾展虽不做评论。
不过却能给这个丧尸世界做出大概的评估。
其一，对于何柔这些世界土著来说，末日、废土、丧尸甚至是死亡都似乎是稀疏平常。
而我这个开挂得来的世界最高战力值在她眼里，代表的不是安全，反而更像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与威胁。
其二，作为本地的土著势力，面对成山成海的尸群，或许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派出进化者充当诱饵将其引走。
而进化者面对尸群都是这般无力，何况是受势力保护的一般平民？
嗯。
不愧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传送门」，连接的世界都是这么的垃圾。
在心里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同时，顾展看了眼仍匍匐在地、目光躲闪的何柔一眼。
手中已是蓝色荧光闪烁，勾勒出个椭圆形状。
何柔见此情景浑身一颤，先是想到了之前被电光所洞穿脑袋的泰坦丧尸，随后双眼放空地跑起了走马灯。
不过还未等她回忆到儿时父母死在三型猎犬口中的场景，就听那男人威严却显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起来，把这喝了。”
见何柔起身后犹犹豫豫没有伸手接过瓶子的想法，顾展索性直接将其抛到了她的面前。
作为敏捷进化者的何柔下意识地接住了那瓶子，定睛一看，奇怪的塑料包装之下，流淌着幽绿色的奇怪液体。
果然，直视神明的后果，是连平静死去都无法被允许么……
这般想喝，犹豫了许久的何柔最终还是平静地拧开瓶盖，仰头就将毒药往自己的嘴里灌去。
明明顾展只是看她嘴唇发干，一副快要中暑虚脱的样子。
好心给她瓶运动饮料。
为什么眼前这姑娘却像是决心赴死那般双眼无光？
但当幽绿的液体滑过何柔的嘴唇，流过她的舌尖。
甜丝丝的味道夹杂着奇异的果香，其中浅浅的酸涩却能恰到好处地将她全身的燥热驱散。
一口饮料流入喉间，少女又不自觉地继续饮下第二口、第三口。
她那无光的眼神顿时恢复了光彩，展现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
不经意间何柔已然沉浸在了这未曾有过的享受之中。
看见何柔喝下饮料后那瞪得溜圆的眼睛，顾展又是一阵苦笑。
明明有着高楼残骸，现在却连个饮料都喝不到。
之前所提到的“辉煌遗迹”，或许就是末日前人类的辉煌吧……
不等顾展继续思考，就见何柔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收回了烂漫的神情，将浅尝几口的饮料收入衣兜。
顺势局促地在身上摸索着什么。
最终在破旧作战服一个的口袋中掏出了几颗各色的漂亮石子。
少女如先前那般低垂着脑袋，双手捧起将之托举到了顾展的眼前。
“感谢您的恩赐！
“明知这些微不足道。
“但请您收下我的供奉！”
四十多度的天，少女低垂的脸上却渗出黏腻的冷汗。
她的嘴唇轻抿，心中不断祈求这位或是神明、或是神明座下天使的存在能够接受自己的供奉。
这是教士们嘴里常说的——来自神明的馈赠，需要我们自行估量价格。
虽然很少，但这是她现在唯一的财物……
顾展看着何柔手中的石子，它们颜色暗沉，有着象牙那般的角质纹理，却又略带水晶质感的光泽，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颇为美丽的光彩。
这些玩意顾展背包里就一大堆，都是刚才他消灭尸群的时候顺手收集的一些。
最低等的普通丧尸身上还没有，貌似还是进化丧尸所专属的掉落物。
越是看起来厉害的丧尸，脑袋里的石子就越是透明近似水晶。
顾展在脑海中打开像是游戏界面那般的背包展示框，集中注意，就见物品栏上蹦出了几个说明中：
「一级丧尸晶核*312」——尸潮特产
「二级丧尸晶核*356」——尸潮特产
「三级丧尸晶核*23」——尸潮特产
『当前世界充当一般等价物』
『可作为能源物质』
简而言之就是钱啊！早知道我刚才就多捡点！
顾展暗骂了自己几句，明知这些石子可能会有价值，又是因为沉迷杀怪的快感，又是要跑来逮着何柔面前装逼，导致他根本没足够的时间捡钱。
也就是三级晶核数量本就不多，顾展能够将其全部收集。
而其他等级的晶核他只能稍微意思意思。
沉默良久，在重新用掉一张体验卡跑回去捡钱，和在何柔面前保住逼格之间，顾展再三犹豫。
最终还是在何柔忐忑的等待中，痛心疾首地接过了她递来的八块二级晶核，将其一并收入背包。
就在这时，顾展脑海中那道熟悉的清冷女声再一次响起，
『第一笔世界间物资流通已完成』
『根据物资价值与供求关系，进行积分评估：3』
『积分商店已开启』
好家伙，原来还有挂没开完啊。
果然我之前叫脑海里的声音为系统，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也不管一旁等待顾展发话的何柔，顾展迫不及待地操纵意念，打开了脑海中那个什么积分商店——
「地球坐标」——积分10亿
——无尽星空中，指引归途的信标
「垃圾堆里捡来的门扉」——积分1亿
——虚幻泡沫间，世界约迁的大门
「战力体验卡1min」——积分1000万
——60秒内能够动用当前世界最高战力
「背包扩建」——积分100万
——背包括容1m³，无上限
……
花费倒序排列的界面，一眼便是出乎顾展预料的商品……以及价格。
顾展：……
我劝你不要坐地起价嗷！
什么归途的信标，什么约迁的大门？
我买不起！
一瓶饮料3积分，不就相当1积分等于1块钱么？
看描述还得从亲自从一个世界倒卖到另一个世界，你当我是大自然的搬运工么？
放个「地球坐标」在那，你什么想法我会不知道么？
不就是想利用我回家养老的伟大夙愿逼迫我给你打工氪金么！
虽说才刚死没多久，连自己的头七都还没过，但顾展已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回到家人身边。
但十个小目标，能是一个人一辈子搬搬砖就能攒够的么！
很明显不能！赚钱哪有亲力亲为？干苦力才需要！
顾展不想再赚钱！顾展对钱没兴趣！
他只是想想回家养老，他有什么错！
何柔看着身旁的男人突然沉默不语，不知是否是自己唐突的行为、还是那寥寥几颗的晶核，惹得他心情不快。
却不知顾展内心正在疯狂地叫嚣着，将来赚大钱……啊不，赚大积分了，一定要让脑子里的家伙跪求自己施舍积分这件事。
诶……算了，就当是回家摆烂前的末世旅游吧……
不过是要在漫长的旅游生活中浅浅地赚够十个亿罢了。
简……简简单单，赚钱嘛，先得做个市场调研不是？
所以现在首要的目标还是前往人类聚集地。
好！
目标制定完毕！
该踏出计划第一步！
好不容易从爬遍全身的难受中挣扎出来，顾展看着一旁双手无处安放的何柔，强忍住幽怨的心情，低声开口道：
“走吧，去曙光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