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平村,林老头的摊子上,云烟袅袅。远在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被山上尖尖舔下,这村上的光影就笼罩在一片紫色的梦幻氛围中。

村口,有三个灰袍人慢慢吞吞地走来,身上有银线缠绕的恶鬼纹路,线条虚无缥缈,随着走动而起伏的衣身使得上面的恶鬼图案如同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林老头眯眼,看向缓缓在摊位前站定的三人,语气和蔼地说道:“不好意思,天色晚了,已经打烊啦。”

一阵沉默,而那三人仍然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老头自顾自的收摊,整理工具。在将最后一样琐碎物品装上推车后,握住车杠的手却突然被紧紧按住。

“跟你打听点事。”那名出手的灰袍人开口,“那名叫临平村无所事事的老赖唐堂的少年,现在在哪里?”

今夜,临平村,火光熏天。

有脚步由远及近、踉踉跄跄时快时慢地直奔而来,在靠近屋子后,一把撞开了门。屋外一片哀嚎的声音瞬间随着门缝一同闯了进来,隐者看着门外满脸血渍的林二郎,面色转黑。

“曹叔!外边……”在看到唐堂之后,林二郎的神色急剧变得狰狞,“唐堂,没想到你正躲在这里。现在你就跟我出去,我要把你交出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村子里已经搭上多少人命了!”

躺在唐堂怀里的子鼠清晰地感受到外头对于主人的敌意,警惕地冒出脑袋,看向门外。

唐堂皱眉,林二郎他认识,是早餐摊子林老头的孙子,现在在铁匠铺里当帮工。“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用在这里装什么无辜!”林二郎怒吼,当即拖着有伤的腿要朝着唐堂而来。而一个略显佝偻的男人直接挡在他身前。

“曹叔!”林二郎已经咆哮出了哭腔。“爷爷,罗老,都已经给村外突然来的三个灰衣人抓起来了,全身上下都挂了彩,现在正在大村门口上的木梁上捆着。都是因为这个无赖!我听到,那三个灰衣人要找的就是唐堂!分明就是这个无赖在外面惹是生非,现在还拖累了我们!”

隐者真名叫曹阎,他不是土生土长的临平村人,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随后又云游而去了。而近一年,又恰好在此落居。据说曾经,他为临平村付出了很多,以至于在老一辈人那的口碑一直都很好。

听完林二郎的话,曹阎眉头紧皱,他先安抚住了林二郎,双腿一蹬,便直冲出门外。

在隐者状态变化的那一刹,唐堂突然发现其上方的名字也瞬间改变了,变成了“隐者曹阎 lv???”

曹阎走后,唐堂与林二郎之间的空气瞬间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不知何时,林二郎头上的名字已经从中立npc的白色变成了敌对npc的红色,而名字也出现了变化,变成了“林二郎 lv12”。

咽下一口唾沫,唐堂往后退了几步,“子鼠。”

吱?子鼠疑惑的探起脑袋。

好在林二郎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没过一会儿就彻底闭上了他那充斥着血海深仇的眼睛,倒在地上。而曹阎没过多久也回来了,面色难看。

“你跟我走吧。”曹阎一把拉住唐堂,故伎重施,俩人又一头栽进了一片阴影当中。唐堂能感觉到他在不停地向上向上,最后睁眼时,他们已经到了村里最高的一处阁楼,四处眺望,满目火光滔天。

他看到了那三个灰衣人,此时正把村里的人们一个个打得昏迷不醒,再装进麻袋,动作熟练如同杀鸡宰牛。而那三个灰衣人头上的名字分别是“当头 lv???”、“川流 lv???”、“衫下 lv???”

“唐堂,你现在什么心情?”站在阁楼窗前,曹阎面色平静如江面,火光伴随晚风,鬓角飘动,他的脸上满江通红。

听到这个问题,唐堂一愣。

“有点奇怪,”

“现在你这么问我,我心里更奇怪了,”惨白的少年脸上又开始酝酿出不健康的神色,“说到底,你们只是一群npc,剧情再丰富,我也很难和你们形成共鸣。可是有时候,”

“我又觉得你们是活生生的人。”

唐堂摇摇头,看着手上的子鼠,语气轻微,好比喃喃自语:“唉,其实都只是我们内心丰富感情的载体而已。”

“唐堂啊,”曹阎突然大笑,“我接下来跟你讲的,你都要听好。”

“在《大统》里,玩家也是只有一条命的。一旦确认死亡,就意味着账号注销。除非通过其他的手段进行复活,不然就只能重新开始。”

“而你,一个不纯粹的玩家,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唐堂心中一颤,瞪视着此时正一脸笑意看他的曹阎,目光如炬。

“现在,我会先送你到其他地方避人耳目,那三个灰袍人此行的目标正是拥有彩色天赋、又有一半npc身份的你。他们是一个以捕获npc作为贩卖奴隶的组织成员,我想,在那里,你还是很值钱的。”

“接下来,你要用掉你的改名机会,再带上这个。噢对了,你不是还有一条连衣裙吗?”

“稀有物品:易容面具(女)。”

“物品信息:在戴上面具后,主人将改变成特定的容貌,隐蔽性强。”

看着来自于曹阎手上物品的提示,唐堂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思考,再到惊疑。而曹阎已经将面具硬塞在唐堂手上,然后托出他的咯吱窝,再次融入阴影之中。

这一次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上许多,而只是被托住咯吱窝的唐堂乘车体验感骤然下降,差不多整个身体暴露在了空中,随狂风不断摇曳。晕头转向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深林木屋之中。

“这里是我曾经隐居山林时自己建造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地图。”把唐堂放下之后,曹阎继续说道,“这里已经是巨像国,离临平村,少说也有八十里。”

就那么一会儿,能有八十里?

“我要走了,噢对,你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什么帮你吗?”曹阎背对着唐堂,身影渐渐朦胧,“除了那位大人的吩咐之外,唐堂,我们或许是这个世界里头,彼此唯一的老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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